天上下着倾盆大雨,我在雨夜里狂奔,豆大的雨点像珍珠一样铺天盖地地砸下来,顺着我的脸颊滚成颗颗鼓点,发出哐啷铛铛的声音,我跑得快要就地死去,却控制不住脚下的步子和心中的恐惧……
身后的脚步声骤然响起,一把刀划过空气,从我后背刺进了我的身体,无边无际的钝痛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低下头去,看到一个血淋淋的刀尖戳了出来,染红了我一身衣衫,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血水的液体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混入了泥土……
我睁开了眼睛,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腹部的刀,可那儿什么都没有,这是个梦,只有钝痛是真真实实的。
我疼得满头大汗,看着床上依然睡着的萨梅和窗外如墨的天色,意识到我并未睡太久,就被毒发的疼痛激醒了。
我撑着矮凳靠背想要站起来,却使了好几次力都被快要虚脱的身体坠回了原地,我满身都是冷汗,感觉离死不远了。
蔺兰姑姑咣当一声推开门,惊地床上的萨梅都微微睁开了眼睛。
“不好了,公主,”蔺兰上气不接下气,“太子爷带着人在外面,说是有事要请密妃娘娘帮忙。”
我苍白着脸,一颗心坠入了谷底,“他找了什么借口?”
蔺兰快要哭了:“他说,太子妃快要生产了,请密妃娘娘过去看看。”
我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可因为没有力气,声响没发出来,反而把手掌心拍的火辣辣的疼,太子妃怀孕还未足月,怎可能那么巧就早产了?他就是想找个借口把密妃和禁军引开,然后找我要人。
“密妃娘娘知道了吗?”我可。
“禁军已去通报了。”蔺兰低声道,“娘娘正起床呢。”
我快要被八贝勒气死了,也要被无脑太子的白痴举动气死,他们神仙打架,干嘛非要拉上我?
我拉过蔺兰姑姑,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回身把萨梅的床帘拉紧,眉头紧皱的萨梅非常不舒服,沁出的冷汗铺满额头。
我握紧拳头,既然太子不要脸了,那我就奉陪到底。
蔺兰姑姑跑着去了正殿,我则披起棉袍,摁着疼得发木的肚子出了门,门口翘首以盼的样子,我偷偷摸到背光的围墙下面,踩着一块石头攀上了湿滑的墙头,肚子疼得我浑身无力,我咬着牙翻出了彩月阁。
毓庆宫内灯火通明,但安安静静,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们提着灯笼轻手轻脚,毫不慌张,哪里像是太子妃要生产的样子!我冷笑一声,太子果真在耍花招。
夜已深了,沿着游廊往前,通往寝殿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我顺利地摸到寝殿窗外,却听到昏暗的卧房内传来一个女子的轻叹。
“娘娘就快要足月了,流太多眼泪不好呀。”一个苍老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劝慰。
房里有两个影子,一个坐在床上一个站在床边,坐床上那位挺着硕大的肚子,拿着一块帕子擦脸,正是太子妃,我与她见过几次却从没有说过话,她平日里虽然倨傲,但也没有为难过谁,应当不是啥坏人。
“心里不舒服,就是忍不住。”她对一旁的老嬷嬷说道,“太子爷今晚宠幸谁了?”
老嬷嬷啧了一声:“娘娘不要多思多想,就算太子爷天天睡在那小蹄子的床上,也不见得她能生出娘娘肚子里的龙儿来。”
太子妃咬着牙没有说话,脸色特别沉抑,半点都没有因这话而放松一二,“玉凤说太子爷已经十多天没有去过她那里了。”
老嬷嬷愣了一下,“那可能是去……”
“不要再说了,”太子妃偏过头去,未干的泪痕在烛光底下鲜明清晰:“他做的那些缺德事,我想都不敢想。”
我暗暗心惊,难道太子妃知道些什么?
但时间已经不容许我慢慢思考了,我的方向,强压住心底的慌张,蔺兰姑姑正在想办法拦住密妃不要出来见太子,只等太子妃过去,便能力证她并未生产,那太子就休想进彩月阁一步。
我轻手轻脚地敲了敲门,守夜的嬷嬷进去半晌才从里面喊道:“公主请进来吧。”
我进去的时候太子妃已经起来了,坐在妆凳前理鬓,看见我忙托着背站起来说道:“七月妹妹,有劳你过来通知我。”
我忙道:“我知道太子爷为浴德堂的灵贵人求情是宅心仁厚,但事情没有弄清楚,而且密妃娘娘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呢,若是想茬了,那可怎么办才好!?”
她脸色变得很苍白,迅速地点点头,神情凝重,“幸好你说,否则我都不知道浴德堂出事了。”
“您快去看看吧,密妃娘娘这会儿还没起呢。”我急道。
她的神色有些发青,担心地嘴唇都在颤抖,捧着肚子走路很困难,若是有更好的办法,我是不愿意来给一个孕妇下套的,但太子逼得我没有办法了。
跟着太子妃出来,看着她被几个嬷嬷扶着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还差点绊倒在门槛上,我更加确信她对太子和灵贵人的事是知情的。
我则趁乱潜入了黑漆漆的书房内,太子身边的庆公公不是说了吗?他深信互相制衡这个道理,既然他拿了我的秘密还想要对付我,那我也得找一个新鲜玩意儿制住他。
可是找遍了整理得井然有序的书房,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放弃之时突然在书桌上看到了一封敞开的信,那信很短,只有“劝君好自为之”几个字,字体隽秀,落笔刚硬,看得出写字的是个女子,而她写这几个字的时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