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凉风带着花叶熟透了的味道窸窸窣窣地从茂密的树林里穿过,偶尔带下几片落叶,悠悠然地飘落在地,优雅又决绝地走完最后一趟旅程。
“……担心吗?”
“别管我……”
“……计划……”
“……他若是敢反悔,老子干他……”
断断续续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风声淹没了大半,又把小半部分带到我们耳边,十三阿哥一手搂着我,一手将我额前的碎发揽到耳后,顺手捂住了我的耳朵,后面传来的污言秽语成了一段嗡嗡作响的气音。
一个是太子,一个我没听出来,但略显苍老。
这太子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呢?
好一会儿只闻风声,我闭着眼睛靠在十三阿哥胸前都快睡着了,却突然感到他冰凉的唇触了上来,我浑身一颤睁开眼睛,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近在眼前,手臂紧紧地环住我,柔软的嘴唇却轻若鸿毛般温柔轻缓地丈量着我的唇线。
我的心都快要蹦出来了,甜度超标的脑子蒸的脸发红发烫,浑身没了力气,我重新闭上眼睛,抬手环住他的脖颈,笨拙地配合着他。
他含了含我的唇珠,在唇角印上一个淡淡的吻,笑道:“傻瓜。”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余晖透过细密的树叶缝隙探头下来,他的脸被暖黄的光线照得暖融融的,也半盖上我的眼睑,我心满意足却又带着几分羞涩:“下次要亲我能不能提前说?”
他哑然失笑,“你脑子里到底装着些什么呢?”
“我得准备呀,”我抠着指腹,“心跳过速直接翘辫子你负责吗?”
他笑,“那我现在又要亲你了,你准备好了吗?”
我眨眨眼睛,他还真的低下头来再次含住了我的嘴唇,我心跳缺失了一下,抱着他脖颈的手没撑住滑了下来,他双手揽住我的后背转了个身将我压在树干上,嘴唇探到了我的脸颊,沉沉笑道:“这回可以了吗?”
我呼吸不畅,紧紧地抱着他,赖皮道:“你耍赖。”
他笑:“你就耍嘴皮子吧。”
我拍拍胸脯认真道:“看来我这心悸的毛病是治不好了。”
他笑得好开心,我却是认真的,只要是他,只要他靠近我,只要他亲我,我就无法控制住超速的心跳,那样的悸动几欲让我慌乱。
回营地的路上他说有事要去趟兴隆县,让我好好待着别乱跑,我刚想问他突然离开是不是跟刚才听到的事情有关时,就正面撞上了太子,他急急往御林军主帅的营帐走去,后面跟着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太监。
见到我们,太子的表情颇有些变幻,没了平时那般飞扬跋扈,反而有些紧张似的,草草打了招呼就走,老太监也问了好,几乎就在他开口的瞬间,我就认出他就是刚才森林中的另一个声音。
十三阿哥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又交代了一句:“我把和卓留下,你最好在他身边别走远。”
我奇怪了,辩解道:“我有恰骨伊呢。”
他也不与我争论,只说了一句:“如果真有事儿,你那个侍卫应付不了。”
时任兴隆知县的孙广平在皇上刚刚宣布安营时就已赶到,他带着十数个农夫赶着三头牛五只羊而来,此刻正挽袖束发,带着他的人在营地正中央搭火,准备把牛羊都给宰了,进献皇上,祭祀雾灵山,也犒劳同行人马。
我绕过纷乱的人群,见十四阿哥一个人坐在河边,从山涧中流淌出的溪流潺潺看不到尽头。他出神地望着浓雾弥漫的大山,淡蓝的衣衫随微风轻轻摆动,沉静如湖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平日里的他。
送走十三阿哥之后我总有些心慌,他分明知道些什么,刚刚在山里,太子和老太监的对话我听得一知半解,却也能感觉到他们在筹谋的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呆呆地看着十四阿哥的背影,于人声鼎沸之处,特想找个人说说话,尽管这人已经不理我了。
“十四阿哥……”我走过去,小心翼翼。
“你真认识那个刺客?”他像是早就知道我在后面徘徊一般,开口就直击要点,让我愣怔了一瞬,随后又生起气来,我可是怀揣着道歉的心思过来的。
“你的好哥哥又跟你编排什么故事呢?”我挑眉。
他气死了,站起来就吼:“你别说八哥的坏话。”
“你有没有让你八哥别说我的坏话呢?”我也生气。
“他从不说人的坏话,包括你。”
“那我问你,他有没有说我认识刺客,说我帮着太子隐瞒刺客的下落,说我助纣为虐?”
十四阿哥顿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那好八哥有没有告诉你,他打我的时候还在鞭子上搁盐?”
他眼睛顿时瞪得有如铜铃大,不相信地摇摇头:“你胡说八道。”然后转身就走,我在他身后怒道:“你去问吧,看他又要编出什么故事来骗你!”
夕阳正好挂在山头上,将永不散去的雾霭染成了橘红色,让这神秘的丛林更加诡秘莫测起来。
皇上的大帐设在营地正中央,左右两边顺河延伸,左边依次为嫔妃帐、皇子帐,公主帐,右边为太子帐及臣属帐。各主帐中间搭建有相对较小的侍从营帐。
我坐在八公主的帐里看她狼吞虎咽的吃东西,那两个教习嬷嬷好不容易歇息去了,她饿了好几日,这会儿巴不得吃下一头牛。
我听着八公主的抱怨,心里却不安极了,十三阿哥一去不复返,十四阿哥又犟得像头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