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茜檀叫人把马老七送了出去。
林茜檀将桌面上正在描绘的那一副画给寥寥数笔迅速描绘了出来,画的正是一个丰神俊朗的……而又有些“狼狈”的男子,她一时没了作画的心思,便草草结束了它。
待梅帮她磨墨,当然早就看见了画面上的男子。男子身材高大,英武而有些痞气,一时半刻的,待梅想不起来是谁。
林茜檀画的,是王元昭。
前世一幕,在她心里还是留下了颇深的烙印,以致于她对自己临终之前的事情不能忘记。
当时不知道抢救自己的人是谁,今生知道了,但一直没想过要提笔,把前世印象深刻的影像给画出来。
直到前天晚上。
花不缺被扭送离开,林茜檀再次躺下之后,做了一个她自己也实在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梦境。
梦境里,她看见,她死之后,有个人不顾军情紧急,竟然在找人设坛作法,企图招魂。
林茜檀当然也知道,那不过就是一个没有事实依据的梦境。
可梦境真实到……她觉得那般贴近眼前,犹如现实。以王元昭的性子……还真的做得出来这种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事情。
这也是为何林茜檀突然提笔去画王元昭当日在千石村和她初见时候的情景了。不是今生这回,是前世那回。
锦荷也是看了画一眼的,倒是也认出来那个画面上画的是哪个。
可越看,越是不对。
等着待梅走开,锦荷才神秘兮兮地低声问了句:“主子你和那二狗子是有什么仇?怎么画这些!”
锦荷不由郁闷了。
别人家的小姐,也不是没有私底下偷偷画几个好看男人养一养眼睛的。
唯独是她家的小姐独树一帜,不画美男子吟诗作对于竹林雅舍之间,也不画人家勇猛力大挥舞刀剑,画的,却是对方被官差押解入狱的情景。
她主子,这难道是十分讨厌那人,不然做什么画一些这个,去诅咒人家?!
再联系联系她主子在做的“大事”,锦荷更加觉得,不吉利了。
林茜檀笑了,说的却是莫名其妙:“你就不用替他白担这个心了。就他的能耐,这两个官差,哪里就真的能按得住了。”
她倒是想当面问一问,他怎么就逃跑了出去,还成了领军一方的大帅,更是和右丞相府搭上了关系。
锦荷当然听不明白林茜檀的话是个什么意思。林茜檀也没去解释。
时候不早,她还没吃晚膳。沈氏又不舒服,是免除小辈们过去请安的。
林茜檀都这么说,锦荷也不去多问。另外一边自然而然便有丫鬟,从她们自己的小厨房上,弄几样来林茜檀爱吃的食物,叫她填饱肚子。
至于那画便被搁在了那里,等待风干。
等到月亮微微爬上了枝头,小阁楼里某个屋子当中浴桶装满了水,一个正是芳华年少的女子,将她美妙的身躯浸泡到里面去。
这人,正是林茜檀。
吃了晚膳,又将答应了楚绛却是迟迟不曾做好的那个荷包拿了起来做完,想着什么时候,亲自给表哥送去。
也不知道她表哥会不会喜欢。
有些平时不会去想的事情,这种刚刚做了一场怪梦的特殊日子,林茜檀倒是在心上将思路给过了一遍。
她也是头一回莫名其妙地想到要在心里提醒自己一回,自己是有未婚夫婿的人了,就算心里有个什么别样的心思,也必须给摁下去了。
林茜檀在那儿洗澡,也不用人服侍,外头,锦荷便帮着主子,给荷包做最后的线头清理。
锦荷手法利落,却也弄了有那么一会儿,等她将做工精美的荷包给搁下,林茜檀还在浴室当中没有出来。
林茜檀也是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需要担心一下,落在了阴韧手里的花不缺。
也不知道,花不缺会被怎么对待。
一边心里又好笑,自己闺阁凭白遭遇cǎi_huā贼光顾一趟,自己运气差到连对方真实目的,背后有没有人都没有来得及问个清楚,就把人给弄丢了。
她也知道,马老六心里过意不去,大概会设法追查。她最好是支应一声,阻止下他。
林茜檀是在阴家待过的,不仅知道阴家的书房下面有一个藏尸的秘室,还知道阴家最美的一个花园子底下,有一个专门用来刑讯的私人牢房。
之所以知道,还是林茜檀自己亲眼见过。
同一个时候,花不缺就被架在那间牢房里,给人用沾了盐巴的鞭子,一下一下地抽着。
花不缺简直后悔得肠子也青了。
他收钱办事,便理所当然会认为阴薇所作所为,这阴韧丞相不说多么知情,至少……也应该和他无冤无仇。
哪里知道对方将他弄来,二话不说就用上了刑罚……
看着阴府小吏就是拿着个普通的鞭子,鞭子上却都带着刀锋,盐巴也是浓缩提炼过的,那一下下去,简直要命。
没一会儿,他就把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给说了个一干二净的。
花不缺本来以为自己把自己为阴薇办事的事情给说了,阴韧至少不会对他再用什么刑罚。
谁知,前头还只是阴府小吏用鞭子。不一会儿,等小吏去禀报了一趟,那据说是日理万机的左丞相阴韧,居然亲自前来,要对他亲自刑讯……
他也不知自己哪里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