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白元则幽幽叹了口气,看上去像是有心事一般,眼神晦涩不明。
则大太太不解地说道,“我不懂你就告诉我嘛,咱们夫妻间难道还有隔心话?我明白告诉你吧,我早就发现你不对劲儿了。自从你跟着正房的二爷去了一趟重庆回来之后,整个人就怪怪的,常常一个人发呆出神,晚上觉也睡得不踏实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解的问题了?”
白元则大惊,“什么?你发现了?”
则大太太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和我是多少年的夫妻了?我十四岁的时候就与你定亲,和你认识了。相识相交大半辈子,我难道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平日里笑呵呵的,不管遇到什么难事都没让你皱过一下眉头,看着你那副乐观的模样,我一点儿都不会紧张,只觉得安心。可自打从重庆接了元裴的尸骨回来,你的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躲在书房里一待就是一天,我能发现不了吗?何况我是谁呀,我是你的枕边妻,这么多年同床共枕,我难道不知道你的习性?每次沾了枕头便呼呼大睡鼾声如雷,可最近却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反而是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白元则听到这里,又是欣慰又是感动,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则大太太却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他几眼,“自打我嫁了你做妻子,跟着你也经历了一些事,我知道就算家里出了什么问题哪怕是天塌下来,也不会让你如此烦心,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件事儿和重庆之行有关……”
则大太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元则一把拉到了身边,一脸正色地提醒道,“小心隔墙有耳!”
则大太太很少见丈夫这副紧张担忧的表情,一时间心跳如鼓,身子轻微颤抖着,“难道被我说中了?”
则大太太也知道自家的院子里有正房安插的眼线,所以她和白元则很少当众说一些关乎到白家利益抉择的事情,就算有话两口子也等到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时再商量。尤其是白老太爷,为了正三房的利益对外三房盯得很紧,去年则大太太去正房找唐氏说话的时候,亲眼见到自家前院一个负责清扫的婆子脚步轻快满脸笑容地由人带着进了白老太爷的书房。
她得多大的面子,能自由进出白老太爷的院子?
则大太太立刻就意识到那婆子是白老太爷的心腹眼线,难怪她总是有事没事儿地在前院晃悠,可能就是为了听听白元则和自己平日里都说了些什么。
则大太太恨得咬牙切齿,觉得白老太爷行事也太过分了一些。她风风火火地回到家里,没等那婆子回来就找了个私自外出的借口打算将她撵出门去。白元则见状却拦下了她,淡定从容地劝说道,“既然人都被你揪出来了,又何必撵出去呢?没了这个婆子还有张王李赵各种婆子,与其不知底细小心防备,还不如就用着她呢,反正也知道了她的来路,她又能从我们这里听到什么?”
则大太太听了觉得很有道理,这才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没有发作。不过再对那个婆子,就不如从前那般客气有礼了。等那婆子蹑手蹑脚的刚从后门回来时就被则大太太早就安排在这里等着的陪嫁妈妈抓住了,那婆子见到这种情景,只能谎称自己馋酒,趁着夫人不在家所以偷偷溜出去了一趟。则大太太便下令罚了她一个月的月例,又丢在柴房关了一宿。那婆子自然不把那点儿月例放在眼里,只是以为自己漏了马脚被则大太太发现,所以之后行事谨慎了许多。
则大太太一想到这些就气不打一处来,贴在白元则的胸口道,“什么时候老家伙没了,这世上也就太平了。”
在只有夫妻二人没有外人的时候,则大太太都称白老太爷为老家伙,可见对他已经厌烦到了什么程度,没有半点儿对长辈的尊敬。
“又开始胡说八道了。”白元则宠溺地望着妻子,“多大的人了,说话还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似的。”
“这怎么能是胡说八道呢?”则大太太睁着眼睛道,“正房那三房里现在就只剩二房老爷一支独苗了,长房长孙年纪还小,又是个病秧子,眼下无法承继家业。三房的元裴又英年早逝,老家伙就算保养得宜,也总是要死的。就算瞧不上,可他死了之后也只能把家业传到二房老爷手里,那是个酒肉迷糊虫,除了喝酒和女人眼睛里没别的东西,要真是那样的话,大家的日子只怕都能好过一些。”
“传给谁都是一样,正房人才越是凋零越会对我们外房忌惮提防,只怕元裴一死,老太爷担心我们势力起得太快,会想尽办法压制,我们以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提到白元裴,白元则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的神色。
则大太太道,“那也没什么,日子好过不好过总是要过的,何况这些年也都平平安安地过来了。只要我们一家人守在一起,我不怕吃苦受累,哪怕吃糠咽菜也行。元则,我当初和你议亲的时候,我母亲就偷偷和我说过你的处境,唯恐我嫁过来要吃亏过苦日子。可我自从嫁给你之后,从来都没觉得辛苦。你这个人性格耿直,除了嗓门大一些外没有半点儿毛病。我只求你好好保重身子,和我白首偕老,千万别像元裴似的把唐氏一个人丢下。我前些天去看她,见她如枯木死灰一样,真担心她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白元则听着叹了口气。
则大太太问道,“你看看你,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叹气了。你到底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