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体检报告的那一刻,同事说我完美表演了一个“笑容逐渐消失”的jpg ,然后……我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手背上扎着点滴,病房惨白的大墙映着窗外晃动的黑色树影,就在我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醒了?”
我一看,是之前给我开检查单的医生,姓郝,长得慈眉善目的一老头儿——也慈眉善目地告诉我,我只能活三个月。
走出医院。
秋风有些萧瑟。
我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心想我杨某人活了二十七年,一直顺风顺水,这次怎么踩这么个大坑?还是踩完就嗝屁那种。
我不服!
我要上诉!
我要给天上管事的奉万字血书!
“为什么是我——”
吼完这一嗓子,我感觉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一个出口,我蹲在路边,哭得涕泪横流。
第二天,我十分冷静地去公司递交了辞职申请,然后离开了a市。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象冢的故事?每一只将死的大象,总会离开象群,然后一个人孤独地死去。
身为中二之心不死的大龄热血少女,对生死,我自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和看法——试想几个月之后,我形容枯槁地瘫在病床上,每个人都握着我的手,一副舍不得我去世的模样,光想想那个画面,我都恨不得把肺管子咳出来,或者诈个尸活跃一下气氛。
于是,我决定悄悄地走,悄悄地消失,悄悄地幻化成风、雨,宇宙的尘埃。
当然,在消失之前,我得把自己的存款都花完,顺便体会一下骄奢淫逸的滋味。
毕竟,在巨富中死去是一件顶的事(虽然本人卡里只有10万块,但就是有着怀揣10个亿般的自信与从容)
我叫杨典典,一个典型的狗屎运女孩,当年发烧39度7,在意识不清的疯魔状态下硬是写了篇高考满分作文,从此名震xx县,考上a大后,不知是发烧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还是怎么回事,大学四年一路开挂,奖学金拿到手软,毕业后也顺利进入了心仪的公司,当了一名新媒体运营编辑。
当然我也不是运气总是这么好,6岁时候,我父母离异,各自又有了新的家庭,但本小白菜没有丝毫的怨气,主要是我奶奶比较壕,为了供我上学,把她祖传的玉镯都给卖了,原话是这样:乖典宝,这样什的镯子,奶祖上多的是,不差这一个,你放心念书,少什么跟奶说,奶去你太爷爷的坟里再刨刨。
为了不让奶奶去刨太爷的坟,我放弃保研的名额直接工作了,本想攒点钱给奶奶买个大房子,但去年,奶奶和邻居几个阿婆打牌,连赢十三把,最后一个激动就再也没从牌桌上起来,从那之后,我很久都找不到生活的意义。
终于浑浑噩噩了大半年后,我刚振作起来,生活就又给我来了一记平底锅——淋巴癌晚期!
我喝了口不知道啥牌子的红酒,眼前已经有了重影,酒吧里的音乐也带了些迷幻的味道,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仿佛听到了一声——“别喝了”。
清冷的男神音带着点春风化雨的味道,还有些小倔强和强势,让人心里有种冬日初雪般的悸动。
怪好听呢。
我“嘻嘻”笑着,并不看他——对一个万念俱灰的人来说,目光所及,皆是废墟,所有的美色都失去了原有的滋味。
当然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身边这个人的长相如何,只是本能地觉得,声音这么好听的人,应该不会太丑吧?
我醉醺醺地转身,然后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猥琐男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
下一秒,我“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眼看中年猥琐男面露怒色,正要发飙,熟悉的男神音从我后方传来:“抱歉,我带她去醒醒酒。”
我浑身失了力,紧接着,我感觉自己倒在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了一个冰冷严肃的侧脸,我用浆糊一般的大脑仔细思考了一下,我并不认识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