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只有一成,还这么急着掉马呢?
因为章枕是唯一一个既有善心,又有能力,性情单纯好骗,并且被沈寄跟戚以潦投以关怀的人。
可是,
章枕怎么还没查他???
但凡上点心,都会关心四个月下来,每天打卡的弟弟怎么突然有天消失了吧?!对他来说,查一个网友又不是什么难事。连他兄弟都知道要查。
茭白对着天花板吐槽,看来这马得他自己掉。
还得掉的自然。
尽量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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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楼前的章枕打了个喷嚏,他把茭白的状态告诉了陈一铭:“就这样了。”
“他真的一脸鼻涕眼泪?”陈一铭古怪道。
“我骗你干嘛。”章枕挥手让往这边来的兄弟边去,“对沈董来讲,他是宽容了,给了前所未有的特例,可当事人不那么想,脸被打了,手被抽了,又是一身骨头上的伤,无依无靠,亲人朋友都没,难受是正常现象。”
后半句章枕说得有那么点虚,他不太能从茭白身上觉察出“难受”这种情绪。
陈一铭说:“那麻烦你看着点他,有什么事跟我说。”
章枕舒口气,沈董还要茭白。
所以三哥把人留下来,留在兰墨府悉心照料,其实是给沈董面子?
这就好。
不然他真担心三哥对茭白有什么意图。
“陈助理,我可能没办法看他,”章枕为难道,“我有私事要忙。”他失去了儿时的记忆,这次头部受伤让他记起来了一点。
记忆里有个声音叫他小哥哥,还捧着一把东西往他怀里送。
章枕想找回那部分残缺的记忆,找到那个喊他小哥哥的孩子。还有那令他熟悉的彩色。
至于那头像是彩块的高中生网友,只能先放一放,他会找的。
陈一铭试图说服,他需要这个盟友来了解茭白的动向:“不耽误你多少时间。”
章枕很抱歉地再次拒绝,他做事不喜欢三心二意,做一件是一件,做完再做下一件。
“……好吧。”
陈一铭挂掉电话,站在港口被一股海风兜了满头,他抹了把板着的脸,想撂辞职信。
本来车是往机场开的,董事长突然让调转方向,来了港口。
这是海上行吗,这是地狱行。
陈一铭看一眼被一个丰韵女人搭讪的董事长,他眨一下眼皮,董事长的手就揉上去了。
力道恐怖,带着不知从哪沾的怒火,那女人疼得很,美艳的脸一阵扭曲,可还是把手挂在了董事长的脖子上面。
痛并快乐着。
陈一铭收回视线看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但愿参与海上行的褚二少能让董事长转移一下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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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在兰墨府住了下来,他的房里没有任何电子产品,对外界的情势一概不知。
见到的除了柳姨,护工,医生,理疗师,就是兰墨府的主人。
戚以潦每天下班都来看茭白,身着深色正装,眉间渗着浓重的疲态,他才三十出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那么累。
那股子疲劳感像是和他的生命融为一体,混在他的每一个言行举止里面,永生都无法消除。
茭白起先还抱着关我屁事的态度,一天两天过去,他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在某一天,戚以潦照常进他房间的时候问了出来。
“戚董,您是要破产了吗?”茭白选择了开玩笑的切入点。
戚以潦坐在墙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闻言,他发出一个有一点慵懒的音节:“嗯?”
茭白从床头柜的果盘里抓了几个大鲜枣,他把其中一个送到嘴边,咔嚓就是一口:“我看您天天都忙。”
夕阳的余晖慢悠悠地从窗外洒进来,模糊了戚以潦那张深邃分明,犹如混血儿的轮廓,些许暖黄的光点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停留,他说:“忙倒是还好。”
茭白吃着鲜枣,腮帮子随着咀嚼鼓动:“那你怎么总是很累的样子?”
话音刚落,窗边的光影里就流出一道目光,盯住了他。
那双眼透着不正常的红。
白猫的眼眶也有一圈红,它的死气更重了。
重得实质化,一缕缕地往茭白的鼻息里钻,往他的身上跑,像是试图吸引他的注意。
那股死气仿佛是白猫的无声呐喊,最后的希望。
――帮帮我。
――救救我。
――求求你。
茭白的视线被阴影挡住,他看着立在他床前的人,嘴里的枣还在咔咔咬着。
戚以潦两手插兜,风度翩翩:“想知道?”
茭白忍住了点头的冲动。人就是容易被神秘的东西诱惑,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抵抗多久。
戚以潦身上有股挥之不去的潮湿沉木香。茭白通过这几天的观察,确定那味道是从他的衬衣领子里散发出来的。
他的脖子上挂了个东西。
佛牌吗?
戚以潦好似没捕捉到茭白的探究:“我累,是因为年纪大了,力不从心。”
茭白:“……”
他想戳破这老男人的装逼时刻:“你正值壮年,这就累了?”
戚以潦笑:“三十三了。”
茭白也笑,弧度比他还大,眼里全是对生命对生活的渴望:“才三十三。”
戚以潦看茭白的眼神很深,也很浅,令人难以揣测,他半晌摇头:“人的寿命是有限的。”
茭白蹙眉,这位不像是装逼。
怎么,难不成西城的地产业龙头老大不但信鬼神之说,还短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