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双自然不会让自己的玩偶不高兴,她扯着水管子,走到客厅,一声令下水龙头发出铁管干涸的咕噜声,随即大量的铁锈色水流喷涌而出。
一个攻击厅弄得水漫金山之前,正中目标。
灰扑扑的残影被水流撞击到天花板,又狠狠的跌入了水漫过脚腕的地板上。
熊宝宝更是举桶飞扑,将湿漉漉的灰影重新扣进水中。
程双赶忙叫停。
在水管子没了水,随手一丢,兴冲冲的跑过去,换了一双厚一点的胶皮手套,打开水桶连接地面的一条小缝,伸进胳膊,扒拉到一个湿乎乎、有点分量,被捏了半天毫不反抗的东西。
最主要捏起来噗叽噗叽的,手感不太好。
小姑娘嫌恶的抿直唇瓣,示意熊宝宝掀桶。
等到翻开水桶,程双下意识的咦了一声。
好丑!
太丑了!
她简直不能相信,这么一个漏棉花的破旧布娃娃刚才满屋的撒欢乱飞,它不怕一边跑一边掉棉花,然后掉着掉着,掉光了,从娃娃彻底变成破布头……
但是从丧丧怪流露出大仇得报的喜悦之情中,她知道,就是这个布娃娃。
许是遇到克星了,平扁大圆脸上缝的圆扣眼毫无神采,如同真正的破旧玩具,另一个眼珠扣子还有即将脱落的苗头,任由敌人将它翻来覆去的观察。
水滴不停滴答滴答的掉落。
尘土的味道终于被潮湿的空气所替代。
小姑娘看着还不肯恢复原形的熊宝宝就知道水对毛绒玩偶和布玩偶同样的不友好。
她把破旧娃娃塞给丧丧怪,拉着熊宝宝的手推开阳台门,任水流出,而熊宝宝也欢喜冲着太阳挺胸甩了甩毛,把自己弄干爽后,利落的恢复原形。
怕再把熊宝宝弄湿了,程双收起它,拎过破旧娃娃,一点点的将水挤干净。
丧丧怪自动回归程双的头顶,看着小姑娘轻声的质问,“你是什么?是成精的怪物吗?”
“这里怎么了?原来的主人呢?搬家了吗?还有那些小孩子?他们都是孤儿院的孩子吧?”
布玩偶没有任何反应,程双也不指望刚抓到的小俘虏就会甘愿投降。
她把它完全交给丧丧怪看管,看着丧丧怪充满报复心的一口吞下它,回到主卧继续看照片。
不过因为还有别的计划,她不打算在房间耗费太长时间。
她把一串相片框挂在手臂上,一边看一边走出屋子。
酒店式公寓走廊和她印象中的高楼没有太大区别,也有电梯。
但考虑到这栋楼年久失修,程双放弃坐电梯,她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准备下楼去孤儿院看一看。
这十张照片,从57年到59年,每张几乎相隔两三个月。
小姑娘没有往深处想,她接触的黑暗还不多,只以为是费思时有怪癖,喜欢养孩子,但又不是称职的养父,觉得不乖就会打,若还是不合心意就去孤儿院换一个新孩子。
总归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没感情也不心疼。
她走走停停,从照片框里找不到新线索,便准备把它们塞进空间格。无意中手一翻,她发现相框背面还有字。
是红色的日期。
费罗那一张的红日期是59年12月。
什么意思?
小姑娘抓抓脑袋,前面的日期她还当是这些孩子的生日,毕竟他们年纪相仿,生日总不会跨过两年之差,但现在看来……他们被弃养的日子?
程双看了眼环境,自己正好停在楼道拐角,角落里还有一盆用以美化环境的盆栽,可惜长期失水,早已枯干败落。
她把自己藏在盆栽的侧方阴影里,翻开相框正面挨个对起日期。
果然,红日期对应了第二个孩子的收养(?)日期。
为什么还要记下来!
这种事情对他们大人无所谓,但对本就没有父母的孤儿,难道不是又一次打击!
程双本能的讨厌这个日期!
收起相框,她伸手拽下丧丧怪,从斗篷里拉出被它包裹住的布娃娃,取出针线,笨拙的把扣子缝好,再次不死心的问,“你的小主人呢?你怎么没有跟他们离开这里?”
话音一落,小姑娘猛地低头,看向这个又丑又简陋的布娃娃,她意识到了什么,小脸咻地惨白,心神不宁的问,“他们……是不是都死了!”
经历过女校的惨厉之夜,若猜不透这个轮回之门的主题是什么,她就太笨了。
这片死亡之地被鬼怪形态的流浪者占据,或者说是让鬼‘复活’,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流浪者的造型不一样,明明是非人类,还要遵循人类遗留下的文化或是传说,但有因必有果。
要不是孩子们含怨死去,就是费思时……
程双感觉自己有点混乱,思虑过盛脑袋疼,她眼神直愣愣的看着仍然没有反应的布娃娃,第一次希望布娃娃能开口否定她的答案。
直到头上一道阴影,而丧丧怪的警告叹息一声比一声重。
她缓缓抬起头,看见一张眉目妆点的较为精致的男人,哎哟夸张的叫道:“思时快来,小崽子藏在这里了!”
程双当然不想坐以待毙,但男人显然积累了丰富的抓孩子的经验,大手如铁爪,一手揪住她的短发,一手掐着她的脖子,就以这样粗鲁的方式带着她往楼上走。
嘴里絮絮叨叨的教训,“你真是,人家还夸你乖为你说好话!简直是浪费人家的一片心意嘛!你难道不明白越逃,思时越生气,你乖乖的,他打完你还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