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工作呢?”
“如果是为了活着而打拼,我......这能算是活着吗?”
东京练马区平和台地下铁站中人头攒动,赤羽明通像一具活着的尸体般走在月台的黄线边缘,左手提溜着的公文包距离地面只有30公分,被五根麻木僵硬的手指勾着,在膝盖处来回晃荡,看似随时都会掉落到地面上,一身西服就像套在死人身上的寿衣,随着他呆板蹒跚的脚步在黄线左右摇晃。
“白天工作、晚上工作、周末工作,从来都没有好好回家给自己做一顿饭,那点时间,只够在便利店买面包和酸奶,有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这也算是人过的生活吗?”
赤羽明通的身体越来越靠近月台的边缘,当迎面而来的强光打在他苍白的脸上,他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会痛吧,会非常痛吧?不过应该一下子就过去了吧,只要过去了,那些讨厌的人,讨厌的事情都该彻底遗忘了吧?多么希望下辈子成为一名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活得很好的人呐。”
看着赤羽明通的身体小半已伸出月台的边缘,迎上了正在急速驶来的地铁,穿着一身深灰色高中生校服,斜挎着挎包的长宗我部元信停下脚步,站在一根大理石柱子旁边,右手端着的《解忧杂货店》遮住大半张脸,左手抚了抚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用余光扫视着赤羽明通头。
“赤羽明通,男,28岁,寿命剩余0小时0分15秒,已放弃的寿命53年。”
这是长宗我部元信第一次在人的头,其他人的头顶在他的眼中都是一片绿,就像那两个依靠在旁边大理石柱子上聊天的谢顶中年人,两个人分别还能活25年和37年。
他们也看到了站在月台边缘的赤羽明通,但他们和长宗我部元信一样,选择了保持沉默,谈话中多了一些关于那个社畜后辈会不会跳下去的赌注,他们才不会上去拯救赤羽明通这种社畜呢,跳与不跳都是社畜自己的选择,任何人都没有干涉他人选择的权力。
“喂,少年,好好学习吧,以后可不能像他一样,成为被社会淘汰的渣滓。”
“是啊,少年,不但要努力学习,还要搞好人际关系哟,在社会中无法生存的人,最终下场都和他一样。”
长宗我部元信望着看向他的两名中年大叔,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大家都在看戏,就你们骚话连篇废话多,难道我还要学那些备受关照的后背向你们鞠个躬不成?
“先生,你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大喝让赤羽明通从精神恍惚中清醒过来,一名身穿深蓝色制服,戴着袖标的地铁站警备员正朝他跑来,边跑还边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扶着耳边的耳塞冲里面嚷嚷着发现有人企图跳轨自戕,神态中透着焦躁与烦闷,地铁站跳轨自杀会给他们这些人造成很大的麻烦,尤其是请不到捡鲔鱼的专业人员时,他们就得亲自上场,那种被地铁碾过的惨状,对他们的精神和意志都是无比痛苦的折磨。
赤羽明通下意识地转身就跑,那名警备员也跟着跑了起来,长期坐办公室的赤羽明通没跑出多远就被警备员扑倒在地,随着一阵绝望的嘶吼和哭泣声钻入长宗我部元信耳中,他看到赤羽明通脑袋上的红字发生了变化。
“赤羽明通,男,28岁,寿命剩余0小时31分6秒,已放弃的寿命53年。”
长宗我部元信合上书,离开了两名啧啧叹息的中年大叔,迈步走到平和台站警备室外的长椅前,坐下重新翻开书,依旧用余光扫着赤羽明通的动静。
三名地铁工作人员闻讯撵过去,架住赤羽明通朝警备室拖,赤羽明通哭的声音变小,白皙的脸已扭曲的不成人样,他头顶上的红字依旧在一秒一秒地减少。
长宗我部元信不知道当倒计时结束后会发生什么,这是他第一次恰巧碰到准备自杀的人。
他为了适应这个新身份,融合这具身体,故意与外祖父家那些熟稔的亲戚制造矛盾,花了整个暑期的时间,才让外祖父厌烦地松口,同意他从四国高知市老家搬到东京,跟在那个丧偶多年后再婚的陌生父亲身边开始了新生活。
今天是长宗我部元信转学到练马区公立第一高中的头一天,当他走上311号环状八号线之时,万绿丛中一点红的赤羽明通正失魂落魄地从早宫2丁目的那间便利店里推门而出,原本应该向左转的元信跟上了向右转的赤羽明通,一直跟到他下了地铁站。
“给你们添麻烦了,万分抱歉!”
被地铁站工作人员规劝后的赤羽明通站在入站口朝两名送他出来的工作人员鞠躬,转身涌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工作人员转身走回地铁站,和长宗我部元信擦肩而过之时,他听到了他们谈论的内容。
“那个人应该会去找其他地方自杀吧?”
“嗯,不过只要不是死在我们工作的地方,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得也是呢,对了,中午去吃定食吧,我又找到了一家很隐蔽的小店。”
“真的吗,那我请客。”
“哈哈哈哈!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这可真是一个奇怪的民族,有时候显得很热情,有时候又麻木地让人齿冷,长宗我部元信将视线收回,看向那个拖着疲惫与绝望的身体继续前行的赤羽明通。
他又朝前走了几百米,路旁的一尊雕像吸引了他的注意,通体赤红、三头六臂、獠牙外露,须发皆张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