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匆匆赶回来,一来就给江若弗号脉。
王太医出了名的细致,望闻问切里光是号脉就有个半盏茶的功夫。
时间太长,陈璟看着江若弗越发苍白的面色,心七上八下,忍不住问,
“王太医,她怎么了?”
王太医一捋花白的胡须,
“姑娘可是来着葵水?”
江若弗点头。
王太医的话像在陈璟耳边炸开一样。
他看着江若弗平静的侧脸,自己却骤然俊脸一红。
王太医叹气道,
“来着葵水又受了凉,很容易落下病根。”
“老夫开一副药方给你,吃上半个月,务必这半个月内不要吹风,少吃寒性的食物。”
江若弗点点头。
王太医开始写药方,陈璟看着王太医写。
一边看还一边默念。
陈璟忍不住道,
“白芍药不是寒性的吗,怎么能给她用?”
王太医看了一眼陈璟,
“这是给这位姑娘暂时退热的,只用一贴,不会久用。”
陈璟了然,应道,
“哦。”
王太医继续写,陈璟继续盯。
王太医忍不住道,
“陈公子,倒也不必盯着老夫写,老夫不会乱开药方的。”
“若想看,待老夫写完你再看不迟。”
陈璟窘迫地收回视线,
“王太医的医术,晚辈自然是信得过的。”
胡氏叹了一口气,笑着摇摇头,看向江若弗,
“陈璟他就是这样呆,别往心里去。”
江若弗浅笑道,
“陈公子待人很是热忱,我自然不会介意。”
陈璟闻言,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他偷偷看江若弗,她恰好抬手撩了一下头发,耳朵白而细腻,从容自然。
陈璟呆呆地看着她。
江若弗却顺着视线看向了他,那双细长清冷的眸子迷蒙,不自觉便有几分勾人的意味。
陈璟看着她眸中流转的笑意,像在他心上烧起来,他心跳如雷,转过了视线,不敢与她直视。
胡氏握住江若弗的手道,
“之前我就一直想见你,想看看令我家大人赞不绝口的小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子,如今见你,却是同我想象中的一样,甚至比我想象中更好。”
“果真是气度从容,举止大方。”
江若弗垂眸,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夫人谬赞了。”
胡氏道,
“见你今日面色这样不好,想必再让你奔波回去也不好,后院收拾出了一间厢房,若你不嫌弃,就在这儿住一晚上,明日再回去。”
江若弗道,
“恭敬不如从命,想必要麻烦您了。”
胡氏笑道,
“不麻烦不麻烦。”
“就让陈璟带你过去吧。”
陈璟意外道,
“我?”
胡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你是谁?客人面前怪没规矩的。赶紧引若弗去月苑。”
陈璟忙站起来,他身上多披着的那一件外衣掉在地上,小厮忙给他捡起来,
“公子。”
陈璟接过。
他有些紧张,
“江姑娘,跟我来吧。”
江若弗和胡氏行了一个礼,
“那若弗就先行告辞了。”
胡氏笑道,
“快去快去,若是有什么缺了的,都和陈璟说,千万别客气。”
江若弗抿唇,只道是。
小厮提着灯笼,陈璟走在江若弗前面,他虽然走在前面,却一直频频往后看,注意着江若弗的步伐,不至于走得太快,让她跟不上。
路过竹林的时候,夜风吹起,竹梢风摆,竹叶簌簌作响,几片枯叶飘落下来。
人的衣袂被吹起翻飞。
陈璟回头看,见江若弗在风中愈发显得清瘦孱弱,面色也白。
单薄得像是一只蝴蝶,总感觉下一刻就要被吹走。
陈璟将自己手上的那件外衣披在江若弗身上。
风欲渐欲不止。
江若弗眸子朦胧地抬头看他。
陈璟低声道,
“风大,太医刚刚说了你不能受寒。”
江若弗扶住那外衣,道,
“多谢。”
陈璟的身量比江若弗高大许多,他的外衣,江若弗穿着几乎要拖地,将她的脚都遮住了。
陈璟顺势走在她身边,替她挡着风。
陈璟紧张得攥了攥衣角。
却不知说什么好。
思量许久,方道,
“今日谢谢你救我。”
江若弗轻声道,
“不过是举手之劳,更何况,若没有其他下人帮着,我一个人怕也是不能把你送回岸上的。”
陈璟忙道,
“可你是第一个毫不犹豫下水救我的人。”
江若弗垂眸,扶住那外衣,
“当时没有想那么多。”
陈璟定定地看着她,
“这么多人里,可我只想记得你。”
夜鸟站在枝头上,骤然扑棱棱地飞起来,枝上的落叶被吓得一震,纷纷掉落下来。
陈璟忙伸出手遮住了江若弗的头顶,那些边角尖锐的落叶都砸在了陈璟手背上。
江若弗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
陈璟忙收回手,声音温柔得像是要淌出水来,
“方才有落叶。”
江若弗点点头。
陈璟道,
“为何在江府的宴会上,一开始没有看见你?”
江若弗拢紧衣裳,防止它掉落,
“我是庶女,自然不能和嫡女一样出来大大方方地招待客人。”
陈璟尴尬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