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为节宁死不受,可以饿死在这里,可是若弗怀隐还在等着她,她怎么能让自己白白被饿死在这里,让他们从此之后像她一样无依无靠,受尽凌辱?
她饿的头晕眼花,抱着那个散着热气的布包,咬牙站稳了脚跟,不让自己再摔倒。
眼前朦胧冉起了雾气,她缓缓抱紧了那个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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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府清晖苑。
小玉推开窗子,就看见了在门外吃草的马儿。
丹砂看见她,还不屑地别过了头去。
小玉:“……”
“小姐,门外那匹烈马您什么时候把它送走?还在这里怪吓人也怪占地方的。”
温孤齐提笔写字,
“那匹马还在这里,才能有一片令人安心之地。”
他在时,清晖苑都已经是受尽针对欺凌,他如今又未必常常在府中,难免有人趁着他不在时,过来欺责江怀隐和小玉。
而这马在院子里,多少可以令有些人忌惮,不敢上前。
温孤齐放下笔,小玉凑上前来。
小小地惊叹了一声,
“许久不见小姐写字,如今却是写得越发好了,我看比老爷写的那幅挂在堂上的字还好呢。”
小玉是识得字的,平日里明云罗教江若弗念书,小玉也在旁边看,明云罗还常常调侃小玉是江若弗的伴读。
小玉看着温孤齐那幅字,低声念了出来,
“吴王好剑客,百姓多创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小玉不解道,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温孤齐放下笔,
“若要讨好人,必定要投其所好,但若是一味追求肤浅的表面之物,必定反受其累。”
温孤齐这话不是无的放矢。
如今江家的情况他已经摸清了个大概。
江家从上到下,无人不想着要攀附权贵门庭,以求达贵显赫。
为了攀上门庭,一掷千金买一副南珠,走歪门邪道去取陈王府的帖子,想卖女求荣。
只可惜,江家喜好权势,追求权势到了如此疯狂的地步,有朝一日必定受反噬。
创瘢和饿死这种后果尚且是轻的,若走了歪门邪道,必定招致更坏的结果。
全则必缺,极则必反,盈则必亏。
想要显赫,又不追求正道,一定会有恶果。
不过,纵使江家再有不对,眼下江家这种迫切求荣的心绪倒可以为他所用。
既然他们要权势,那他就送到他们面前。
温孤齐抬起眸子。
他是为了江若弗的嘱托和请求。
她求他救回明姨娘,那双眼睛里的希冀和泪光仍旧在他脑海之中,怎么也抹不掉。
很意外的,像是对他重锤一击。
他的心狠狠震荡了一下。
她愿意这样放下颜面,也愿意往后不顾一切的去救回自己的母亲,想必江若弗与母亲,关系一定很好吧。
温孤齐的指尖滑过腰上那块玉玦。
可惜他连体会这种为人子的焦急与心痛的机会都没有。
他腰间的玉珏上,一轮满月在江流上升起,而满月的旁边,还有“月华”二字。
这玉珏,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他没有机会,是因为他已经没有母亲了。
纵使她活着的时候有多璀璨耀眼,又有什么用?
现如今,她已经变成了一个符号,成为挂在他身上,证明他出身不凡的记号。
每个人提到他,都会说,是那个早逝的月华长公主的遗子。
是那个受尽了太后与陛下恩宠的月华的遗子。
只要攀上他,就能获得太后和皇帝的青睐。
众人对他趋之若鹜,正如同多年前对他母亲趋之若鹜一般。
可是死后,却没有一个人真心记得她。
只有他一个人独自守墓,时常去与她说说话。
那样骄傲的长公主,就只能躺在冰冷的墓室里。
连被提起的次数,都越来越少。
温孤齐闭上眼睛,
江若弗和她母亲的情谊,确实让他很动容。
但与其说是动容,不如说是艳羡。
羡慕她有母亲。
哪怕江若弗出身不显,时运不济。
可是和母亲那样真挚的相依为命,却是他梦过千万次,在醒着的时候,却想也不敢想的妄念。
但也是江若弗,触手可及的东西。
温孤齐缓缓睁开眼睛,眸中的情绪已经重新变得平静无波。
他拿了木戒尺将纸压住,看向窗外道,
“你不是想送走这匹马吗,机会来了。”
小玉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的丹砂。
温孤齐走出门,在丹砂身上摸了摸,果然见马脖之下有一个绑着一个小木桶。
因着丹砂是烈马,还没有什么人近身,这小桶才能被鬃毛挡住不被发现。
丹砂把头伸过来,想蹭一蹭温孤齐来讨好他。
温孤齐只随意摸了摸马头,以示安抚。
他低声道,
“真没想到,我也有需要你帮忙的一天。”
温孤齐握紧那个小木桶,
“我会把你送回去的。”
温孤齐直接走到了江伯猓正碰上江弘出来。
温孤齐看也未曾看江弘一眼,直入书房,因着江弘才出来,书房的门大开,叫温孤齐钻了空子能直接进来。
江伯启闻声,还以为是江弘去而复返,
“可是还有什么事情忘说了?”
温孤齐站在堂中,淡淡开口,
“是我。”
江伯启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