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滕和黄斌二人坐上了火车。
火车——呜——的一声长鸣,徐徐驶离了江昌火车站,向一个十分陌生而又十分向往的遥远地方——西部农学院进发。
看着夜色中灯火辉煌的江城离自己慢慢远去,他那颗久久激动的心变得空落麻木了起来。
“再见,美丽的江城!再见,留下自己多少美好青春记忆的地方再见了,带刺的玫瑰;再见了,诗中人!”
夏滕像是要一去不复返的感觉,不自觉地向过去一一道别。
他的心情低落了下来,思绪飘向了窗外的夜空。
黄斌坐在夏滕对面,表情奇怪的看着夏滕。
两人心照不宣,心里都疲惫至极,懒得讲话。
这是他们第二次坐火车。
第一次,是去年初夏的一个星期天,彭大华提出带同寝室的同学坐火车去郊县游玩。
除彭大华和齐向外,其他五个乡下来的同学都是第一次坐火车。
大家兴奋异常,对坐火车都感到既新鲜又刺激。
七个人坐上了一列管快绿皮火车,去到五十多公里外的纸坊县城。
一路上,经过了十多座秀丽的山峰,一个连着一个的风光迤逦的湖泊。
七个人一路上不停地嬉笑打闹,像是每个人都有一副永不疲劳的脊柱,含有分泌不完的安多芬笑素;又像是浓浓的同窗情谊,浓缩着相互内心的平和和善意。
他们在彭大华的带领下,去参观了纸坊农业技术学校,并拜访了学校的一位副教授——彭大华父母的大学同学。
他们漫无目标,一起去到学校旁的湖边奔走打闹。
美丽的湖景好像与他们无关,他们才是真正亮丽的风景,用无尽的欢乐把大地渲染。
在一起一整天,七个人永远有说不完的话,站在火车上叽叽喳喳一路笑着返回了学校。
“孝义站到了!——”
嘈杂的人声和广播声把夏滕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火车停了下来。
没有人下车,只有人上车。
只见拥挤的人流冲锋着不断向上涌来,把车上有空的地方挤得满满当当。
车厢内充斥着浓浓的混合型气味,把人的嗅觉神经要彻底摧毁!
要不是人类的神经足够强大,一定会被眼前的处境所崩溃。
夏滕庆幸自己是从江城起点站出发,事先买到了靠窗的座位。
他们将在这个直快列车上坐上二十多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
他们只是囊中羞涩的学生,还不能实现坐卧铺的梦想。
夏滕站起来想开窗透透气。
“别开窗!别开窗!”
一位看似很有经验的中年男子急促地喊了起来。
夏滕停下了手,疑惑地看向斜对面喊话的男子。
“你一开窗,外面的人就会从窗口钻进来。”
夏滕似信非信地坐了下来。
他开始仔细观察了起来,发现前方几个开着窗户的地方,下车的人从窗口钻了出去,车外的人赶紧把行李塞了进来,人接着爬进了窗口,一副拼尽全力不要命的神态!
“等车开动后,你再开窗。”
那位中年人看着夏滕吃惊的表情,得意的补充了一句。
车好不容易开动了起来。
夏滕和黄斌马上跳了起来,一起合力将那难开的车窗打了开来。
两人像是在长久的窒息之后得救了一般,拼命吸着窗外极速涌入的新鲜空气。
熬到深夜,两人还是大眼瞪小眼,毫无睡意。
火车在邻省腹地的螺川站停了下来。
上车和下车的人都不多。
站台上,一群群手拿竹提篮和箩筛的人,吆喝叫卖声彼此起伏。
竹提篮和萝筛里面堆满了黄澄澄油光发亮,令人流口水的烧鸡。
“这里是有名的出产烧鸡的地方!”
有人大声宣布着。紧接着一个个窗户打开了。
“烧鸡怎么卖的?!”
黄斌用地道的大别山区家乡普通话喊道。
车窗跟前的卖鸡女孩愣神地盯着他。
“啥?!”
“你的烧鸡是么样卖的?!”
黄斌着急地换了一种表达方式,但还是改变不了那一口地道的家乡普通话。
夏滕赶紧补充道:“你的烧鸡多少钱一只?!”
“一块五毛钱。”
他们两人买了一只烧鸡。
螺川烧鸡,名不虚传。吃起来真香!
这是夏滕第一次讲的普通话,而且让那个卖鸡的女孩听懂了。他十分得意。
两个人一边吃着鸡,一边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复试的时候,怎么讲好普通话!
在江城的大学里,因为本省的人占百分之八九十。所以大家都是讲各地的家乡话。
那个年代还没有普及推广普通话。
大学老师基本也是讲本地话。
夏滕在报考研究生以后,意识到语言缺陷的问题。他每天花一定的时间跟着广播里一字一句地练习讲普通话。
经过了几个月的练习,基本可以让人听出点普通话的味道。
黄斌第一志愿是报考的华农本校,第二志愿报的西部农学院。
由于华农本校报考人数过多,他被第二志愿初试录取。
因此,他没有做好讲普通话的准备。
两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临时抱佛脚地在车上切磋琢磨起普通话来。
快到天亮的时候,两人才趴在靠窗的小桌板上睡去。
西部农学院位于秦省的三秦市境内的一个偏僻的小镇上。
该镇称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