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确是有力的一击,甚至可以说是最后的一刀。
这时被告正站在证人台上注视着坐在正面中间的审判长,坐在记者席的我,几乎看不见他的面孔,但可以看到他的肩膀颤抖得很厉害。
这种场面,真猜不透村田是要哭起来,还是要坦白自首。
沉默片刻之后,村田开口了。
“这个……我简直不能相信。那天晚上,我和康子走出茶馆,马上就分手了。我坚信不疑——她不会另有情人,现在我只能说,这是发生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是,这是权威人士东京帝大医学防法医学专业的船桥讲师执刀解剖的鉴定报告啊!想你也不至于认为这些警察局或检察厅为了陷害被告而伪造的鉴定书吧!若是你有这种怀疑的话,我马上提出请鉴定人船桥讲师出庭作证的要求。”
“我的话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种情况若真是事实的话……康子……大概是另有情人,而我是被她的甜言蜜语所蒙骗了。我若是早知道这种情况,前一次的尸体遗弃罪也不会犯的。”村田和彦强忍着快要流出的眼泪,抖动着肩膀,时断时续地说。
我这个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旁观者,这时觉得胜负好象已经有了分晓。
若是拿摔跤作比方的话,被告现在只有脚趾头还站在摔跤场地的边缘上,上半身已经弓出场外,在艰难地应付着来自检察官方面的进攻。
在这十年当中,类似这样的场面,我亲眼见过有几十次了。
即使是在警察拷问之下,一直坚持用言不由衷的假供词,或者说自己蒙受了不白之冤等办法,拒不认罪的被告人,当检察官一旦戳到他的要害,也将招架不住而垮将下来。
有的号啕大哭,有的大声叫喊,也有的更严重,当场就昏迷过去,一下子摔倒在地下。
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感到自己已经不行了的时候,就完全丧失斗志,而以后则由检察官随意摆布。
现在,天野检察官大概也自信被告已经就范,为了给他最后一击。继续讯问下去。
“被告当时在茶馆碰上了津川广基吧?”
“是的,他是在我们进去大约三十分钟以后进来的。他大概一眼就看见了康子,走过来边说了声‘打扰你们吗?’边贼眉鼠眼地打量着我,没等康子给他介绍,就接着说:‘你是村田和彦先生吧?前些年我看过你演的戏。’”
“后来你们怎样了?”
“因为那叫我们正在密谈,当然觉得他打扰了我们,可是也不好叫他走开,只好没无边际地闲谈了一会儿。”
“当时你们没有淡到这次事件吗?”
“没有,大概是对方也不愿意刺伤康子的心,关于这件事,一句也没有谈到。他只是说:‘你也不能总是一个人过下去呀,年纪还不算老,过一年以后,再找一个好丈夫结婚吧!’我听了很不是滋味,大概脸色都变了。康子也混身发抖,太声说道:‘你不要说这种话!’”
“后来你们怎样了?”
“我已经在那里呆不下去了,叫着康子马上走出了茶馆,津川广基说他在等一个人,留在茶馆里没有动。”
“后来你们吃晚饭了吗?”
“我已经什么也咽不下去了,康子也说吃不下东西去,两人勉强喝了两杯啤酒。”
“醉着酒开的车吗?”
“那次事件发生以后,我对我的汽车害起怕来。我一个人把着方向盘,就觉得后边座位上好象是坐着东条宪司的幽灵,盯住我不放,实在受不了。照这样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出车祸。那天我没有开自己的车,来回都是坐的公共汽车。”
“你们两人没有谈到当晚再睡在一起的事情吗?”
“康子提出过,她说她一个人害怕。可是我执意拒绝了。好不容易忍耐了这么久,一旦恢复了那种关系,很难说不被感情所俘虏。那样一来,两个人就全完了。我说服她至少要再等一年。”
“康子同意了吗?”
“她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后来她终于含着眼泪嘟哝着说:‘你这不是要我死吗?’”
“这也没有使你动摇吗?”
“没有……”
“那么,你和康子是几点钟分手的呢?”
“六点过一点。大概是因为空肚子喝了酒,我完全醉了,弄得头晕眼花。我对康子说:‘你若回家去,我送你一段路吧。’康子说再走一会儿再回去。我们走到数寄屋桥头就分手了,这次分手就是我们此生的永别。”
“你的话我不能相信。说来也许有点奇怪,这是不是被告从《你的名字》那本书中得到启发自己编造的作品呢?”
“不是的,我说的都是事实。”
“那么,有人证明你是一个人回家的吗?”
“当时我是和谁也不愿见面的,自从我妻子出走以后,一直是请附近一位老奶奶每天早晨来我家收拾收拾房间和洗洗衣服,饭大半都是在外边吃。这种散漫的、自暴自弃的孤独生活,对我反而是合适的。老奶奶也以为我是因为妻子跑了而自暴自弃起来,随她怎样去想好了。”
“那么,那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