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蝉像一只小鸟欢快的走在前面,阳光披在她身上一层光华,纤细的身材,穿着水蓝色衣裙,好像从蔚蓝色的大海中走出来。
慕云溪正对着阳光,眯着眼睛,看摇曳的树梢,一阵阵海风似的吹着,说不出的曼妙。阳光在眼中变成白花花的一片。“真漂亮!”他忍不住赞叹。然后感到一阵恍惚,被莫名的印象牵动。
“云溪?”后面有人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慕云溪回过头来看到是风修竹。
“你怎么流泪了?”风修竹指着他的眼角。
“啊?”慕云溪惊奇的摸了摸眼角,有些湿润,他浑然不觉,刚才只是短暂的神游物外。
“你为这个女子流泪,好像有别样的情感。”风修竹看着慕云溪说道。
慕云溪知道风修竹指的是什么,说道:“风师兄,你理解错了。我刚才虽然流泪了,但并不是伤感。我很难以形容,好像平静和悲伤各自争辩,又开始各自挣扎。虽然它们同时出现在我的身体,我却感到自己像一个旁观者。你能明白这种感觉么?”
风修竹眼中有些忧郁之色:“你的这种情感,我确实无法感受。”
慕云溪知道风修竹修的是“心道”,他心中只会藏着极致的情感,如何能体会这种矛盾又共存的情感。
“我看冷秋蝉,如同看待溪水一样。阳光似乎在照耀溪水,又好像在它的怀抱。我很难判定它们的距离,悲伤还是平静,似乎取决于阳光在天上,还是水中。我能感到我身体中藏着很深的东西,我自己都不知道。”慕云溪盯着阳光忽然像一个迷路的少年。
他虽然侃侃而谈,并不知晓,以后会与冷秋蝉发生怎样的故事。这种感觉自从二人的血同时融进“玉金翅”就变得复杂,他也说不清楚,总是有莫名其妙的感觉。
林中树影婆娑,清幽湿润,只闻鸟声不见鸟,野花带露羞低头。风修竹站在他跟前看着出神的慕云溪说道:“云溪,我怎么感觉你是冷漠和热情各站一半呢。”
慕云溪回头问道:“你觉得冷漠么?”
风修竹点点头:“你对姑娘的关怀让人感觉很热情,可是心却离的很远。好像溪水和石头相逢,大海始终是它的归宿。”
慕云溪听到这个比喻有些黯然和不知所措:“你是说,石头呆在那里等待溪水的到来,而溪水给了它一个长长的拥抱,然后远远的离去?”
“确实是这种感觉。”风修竹点点头。
慕云溪指着天上的太阳:“为什么一定要是溪水呢,如果真是那样,我宁愿让让它当做我的归宿。”
“我不明白你理所当然的把自己比作一轮明日,这种高高在上,让所有的情感看起来像是施舍。”风修竹言语间有些冷意和责备。
慕云溪反问道:“那这轮明日从何时出现,又会在何时消亡呢?”
风修竹怔住了,犹豫道:“它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之前,也应该永远不会消亡。”
“那他属于这个世间么?”慕云溪接着问道。
风修竹若有所思,摇摇头。慕云溪笑道:“那它为何要有人间的情感呢?”
风修竹被问住了,抬眼示意他继续。
“如果它有情感,怎么忍受亿万年的寂寞。太阳有光,只是它的本能,并无意馈赠,只是恰好你享受到了光明。一朵花的开放是它的本能,你却说,我看花时,花因我而开放。”慕云溪的姿态好像在树林之上。
风修竹思虑片刻道:“你是说源于内心的东西,便是真诚,我们将它曲解了?”
慕云溪笑道:“用你的世界揣测他人的世界,是一种狭隘。”
风修竹长长的叹了口气:“云溪,我觉得你与往日有些不同。我觉得你并非是有远大志向的人,今日为何以太阳自喻呢?”
慕云溪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好像随着境界越高,心里越有种我自己也害怕的感觉。”
“那对弓师妹呢,也只这种感觉么?”风修竹问了一个比较犀利的问题。
慕云溪摇摇头:“弓师姐怎么会是一块石头呢。她是一朵云,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还会遮住太阳。”
“慕哥哥,你过来啊。”冷秋蝉远远的叫慕云溪。
慕云溪跟风修竹对视一眼,追了过去。二人消失在林子深处时,身后响起柔肠百转的萧声。
……
……
入冬之后,天气渐寒。这一日黄昏,弓绮梦来到了云海峰后山。
慕云溪跑出篱笆欣喜道:“绮梦,今天有什么好事了,居然会主动来找我。”
弓绮梦冷脸对着慕云溪的嬉皮笑脸:“冷师妹寒疾发作了,她说要见你。”
“又发作啦?”慕云溪眉头皱了起来:“走,我们过去看看。”
冷秋蝉浑身裹着厚厚的绒衣,嘴唇发白,手上冰凉,身体在绒中瑟瑟的颤抖,看到慕云溪挤出一丝笑容:“慕哥哥,你来啦?”
“冰师叔,有没有别的办法?”慕云溪看着站在一旁的冰慕雪。
冰慕雪摇摇头:“秋蝉修的是水道,与我玄天宗的功法相克,若注入火道真气过多,反而对她不好。我也是一筹莫展。”
慕云溪在周围环视了一圈说道:“智伯,把火炉搬近一点。”
智伯听言,赶紧把火炉搬到床跟前。慕云溪用被子把弓绮梦紧紧的裹了起来,握着她的手,缓缓的注入一丝火道真气,帮她缓解一下体内的寒气。
“慕哥哥,我不会死吧?”冷秋蝉很无助,眼睛了泛起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