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大概是最不幸的穿越者了。
二十岁的郑安被万道星光送进了异世界,醒来便发现附身于三岁的娃娃。
钻心的疼痛加上烈火燎身的灼热是郑安来到天极大陆的第一感觉,也是这个新世界送给他的第一份“大礼”。
即使十二年过去了,每当提及三岁那年的天雷,郑安总是会心头一紧,脑海中不自觉的回忆起那撕裂般的疼痛感。
一般来说三岁的时候意识懵懂,即使遭受过切骨之疼,十几年后也很难会留下记忆。
但恰恰郑安灵魂穿越之前已经有了二十年的人生,意识健全。
灵魂穿越到了三岁的小郑安身上。睁开眼的那一刹那,还没来得及表达对异世界的惊讶,随之而来的雷电劈身成了“迎新大会”的第一幕。
郑安恐怕终生难忘。
某位名人说过:给我关上一扇门,必会给我打开一扇窗。
可十二年里,天上那位一直在给郑安关门,却不见开窗。
郑安一直都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既来之,则安之”。被雷劈完之后,发现自己没挂,就转眼开始了解新世界新情况。
把现世父亲母亲以及其他有关人员口中七七八八的碎片信息整合在一起,郑安大致了解一些情况。
这是个有灵气的修行世界。自己受到天雷劈过后,经脉受损气海破裂,恐怕无法修行。
这样的世界不能修行等于没有人权。
郑安挺苦恼的,现世的父母比郑安更着急。郑母总是抱着三岁的自己以泪洗面,郑父为了寻找重修经脉的方法,外出两年。待到归来之时,白丝已布满双鬓。
心思敏感的郑安又何尝感受不到此世的父母对自己的关爱呢?几年下来,郑安早已将自己融入到了这个世界。
六岁那年,最疼爱郑安的母亲被其族人强行带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
七岁,郑安父亲又在带兵平乱后生死不明,王府被占,虽然仍为世子,却如坐针毡。
郑项天历经千辛万苦寻得的《天魔煅骨经》,经中记载了极端的再修经脉重塑气海之法:
“兽血为引,承常人所不能,受常人所不受。极寒下沐体,烈炎中易筋。体肤至脏腑,千锤百炼。”
八岁,易伯带着郑安来到荒域,根据《天魔煅骨经》记载的方法,进行淬体修脉。
郑安磨练了七年,易伯也陪伴了七年。
大荒的冬天,至阴至寒,落雨成冰,郑安每日都要赤身果体顶着刺骨的寒风徒手破冰;大荒的夏天,极阳极烈,焦金流石,赤脚踩在砂石上健骨炼筋;春秋时节,除了习字练武便是打猎攀岩。
除了ròu_tǐ磨炼,郑安每三日便会修习《天魔煅骨经》的心法,但修习之前必须生饮兽血。或许是功法的副作用,那万蚁噬心般的感觉仿佛浑身肌肉在火刑架上燃烧。
郑安体验了上辈子从没体验过的磨难,但还没有享受过上辈子没享受过的乐趣。
起初,郑安有时候会感到委屈,感到无奈。初来大荒,修行之苦曾使他流下充满复杂感情的泪水。郑安无比怀念前世的家人朋友,怀念那相知五年已变为女友的红颜知己,怀念那舒适懒散的时光。
但郑安从未想过放弃。
支撑他坚持下去的信念就是:活下去,我要变强。
郑安在前世不是老实男。大学里,经常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拉闲呱侃大山,人多的场合又不怎么爱开口;偶尔会在老师面前献献殷勤留个好印象;内心也不强大,闲时看悲剧会伤感好几天爬不出来。
郑安也不是一个机灵鬼,没有穿越流写的主角的能言善辩。遇到紧急事情第一反应是空白,遇到重要事情有些则会不知所措,但总会很好的解决。
前世的他没吃过大苦,但也不是不能吃苦。
或许正是二十年的性格养成的影响,在这一世悲惨的遭遇中,使得郑安变得更加冷静。
但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都是理性之子。如果真变成了理性之子,郑安觉得那就不叫冷静了,叫无情。
已是四更时分,大荒深秋的夜,除了冷,便是诡异。
两座耸立的高山挤出了一道长长的河流。河道两侧树木清幽,野草稀疏。河水清澈,时而湍急时而潺湲,汩汩而出。
河流顺势而下,地势渐渐开朗,河道也变得愈发宽阔。自山崖下五里则是一小片平地,土黄色的大地覆着少许青绿野草。
老柳树,枝叶飞扬;木屋里,烛影摇曳。
有一老一少围坐在八仙桌旁,静思品茶。
“三日之后,刚好是天象雷霆。安儿,你就在那天晚上做最后的淬体。”易伯抿了口清茶,道:“《天魔煅骨经》最后一篇便是〈天雷入脉〉,这三日你便将这心法。不过以你的资质,只消一日便可。”
“引雷入体......”郑安闻言不觉一怔,翻开那本边角有些发黄的经书,最后一页留白,倒数第二页则是记载了所谓的lt;天雷入脉gt;,不禁蹙起了眉毛:“不仅仅是雷电劈身那么简单?”
“这本《天魔煅骨经》简直就是为你而生。”易伯道,“若想修复经脉,必须经过天雷,通过经文上的心法引入体内,经五脏和人体各个脉络,才能有机会成功。”
顿了一下,易伯轻叹一口气,似是有些惋惜:“三岁那年的记忆怕是你都已经忘却了,若能记得天雷给你的折磨,想必此次引雷入体将会容易不少。”
郑安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