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清澈,河上是一座老旧的亭桥。
唐僧盘腿坐在亭中,闭眼诵经,行李放在身旁,白马在河边饮水。
一切都显得十分祥和宁静。
许久之后,他终于睁开眼来。
“阿弥陀佛。”唐僧轻吟了一声,便站起身来,从行李中拿出紫金钵,到河边舀了一钵水,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干巴巴的白面馒头——其实这馒头已经不怎么白了。
他小心翼翼的,先是抬头望了望天空,只见白云闲漫,偶尔有鸟雀飞过;又扭头环顾四周,连树叶都纹丝不动。
他这才放了心,大大地咬了一口馒头,心满意足地咀嚼着。
同样的清水就馒头,他吃着却比此前更香,连吃相都变得豪迈了些。
他吃得正香,却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重重拍在了自己肩头。
唐僧惊叫一声,紫金钵掉在了地上,馒头又滚落到了河水中。
他望着顺流而下的馒头,欲哭无泪:“贫僧仅剩的口粮呢……”
一个阴森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秃驴,你让老孙好找。”
唐僧心中一紧,便默念起“阿弥陀佛”来。
他深深呼吸了几次,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才缓缓开口道:“齐施主,不如我们坐下来谈谈?”
猴子狞笑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有什么好谈的?你给老孙解开金箍,咱俩便好聚好散,再无瓜葛……”
唐僧脸色一变,很顺畅地跪倒在了河边。
这和尚羸弱无力,让猴子感觉十分无趣。
他便松了手,又冷声道:“你若是不愿意,那老孙就取了你的狗命。不仅如此,老孙还要找到你的投胎转世,永远纠缠着你,叫你永远也到不了西天,取不了真经。”
“阿弥陀佛。”唐僧干脆就席地而坐,叹道,“金箍乃是佛祖之物,贫僧没那个本事,解不开。”
猴子便随手挽了个棍花,冷笑道:“那好吧。”
听着背后的棍风呼啸,唐僧不由得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杀人自然是容易的,可杀了贫僧,你头上的金箍依然在。你要追杀贫僧生生世世,贫僧永不得真经,你也永不得自由,那到底是谁禁锢了谁?”
猴子皱了皱眉头:“你在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听得俺老孙脑瓜疼。”
“阿弥陀佛。”唐僧道,“我要的是真经,你要的是自由,你我的目的其实并不相违背。等贫僧取得了真经,你自然就获得了自由。所以说,往西天走一趟,对我们来说其实都是好事。”
猴子冷冷地笑了笑:“你们和尚的嘴皮子就是厉害。明明是逼着俺老孙给你佛门当苦力,从你们嘴里说出来,倒成了两全其美的好事了。”
唐僧长叹了一口气,诵了一声佛号。
猴子道:“俺老孙今日算是领教了,若换了别人,还真就被你糊弄过去了,要欢天喜地、屁颠屁颠地跟着你去西天。只可惜,俺老孙不是蠢货。”
唐僧叹道:“世人难度。”
说着,他又闭眼念起佛经来。
猴子怒道:“秃驴!你别装傻,你我的事可还没了呢!”
唐僧道:“这金箍又不是贫僧给你套上去的,贫僧修为浅薄,对此也有心无力,你又何苦为难贫僧呢?”
猴子一时词穷,半天憋出一句话来:“你这秃驴,甩锅倒是一把好手!这些事情,还不都是因你而起。要不是你非要去什么西天,老孙又怎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唐僧淡淡地道:“要不是你大闹天宫,又怎会让人抓住把柄呢?”
猴子无言以对,沉默片刻,只能对灵阳道:“棒子,说来说去,好像还是你的锅。要不是你怂恿我大闹天宫,我又怎会被如来压在五行山下八百年?”
灵阳呸了一声:“大闹天宫是你命中注定的,我不过是顺势推了一把而已!我看你和唐僧都是一路货色!”
唐僧便道:“阿弥陀佛。齐施主应该明白了吧,如今的一切,其实都是命中注定,你我皆是命运洪流中的一叶孤舟,只能顺流而行,没有自主的权利。贫僧同样是身不由己,你又何必怪罪我呢?”
“身不由己?”猴子冷冷地笑了笑,“我看不见得,观音又没在你头上套个金箍。只要你放弃去西天,老孙的苦役自然就免了。”
唐僧摇头道:“我看不见得。唐三藏不去西天了,还有四藏、五藏、六藏……真经,总要有人去取。这趟西行路,你是免不了的。”
猴子懊恼道:“那怎么就不能派张悟空、李悟空去,非要让俺老孙去?”
“阿弥陀佛。”唐僧道,“这便是命运。无论这差事落在哪个悟空的头上,都会有这样一番抱怨。关键在于,这已经落到你的头上了。”
猴子说不过唐僧,便索性闭了嘴,兀自蹲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唐僧松了口气,可他看似坐得泰然自若,实则一直竖着耳朵,细细聆听着身后的动静。
猴子对灵阳道:“佛门洗脑的功夫果真厉害,就这么一小会儿,老孙差点就着了道了。”
灵阳道:“我听人家说的挺有道理呢。”
猴子故作惊讶道:“完啦!看来又沦陷了一个。”
灵阳翻了个白眼,可惜猴子看不到。
见灵阳沉默了,猴子便叹道:“棒子,你给老孙出出主意呗,现在我该怎么做?”
灵阳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劝你老老实实地跟着唐僧往西天走一趟。”
猴子皱了眉头:“啧!你就没有别的建议吗?你要是让老孙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