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过了正月十五,大秦的一切很快便又恢复到了常态。
京都城往西,多出来一块山地。原来的平津城已经被老槐拖上天空,城中的百姓开始虽然不适应,但也并没有断了正常生活。城外还有万顷良田同样被老槐托起,亦有一条江河从树顶灌下,看不见源头却也能满足正常需求。再加上大秦定期运进来的物资,平津城中的百姓逐渐习惯了树上的生活,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围绕着老槐开发资源。
老槐树下众多根须盘结在地面上,根须中央,结出人形的一颗果实,模样栩栩如生,五官神情,脏器根骨,与真人无二!
秦家祖祠中,最里面开国皇殿门打开,秦家先祖秦无东从殿中走出,一步直接跨越到平津城下,坐在那颗人形果实前。
“没想到啊,你这老树精也熬出头了!”秦无东有些感慨地抚摸着果实的头部道。
“把你的爪子给我拿开,我可不是你那些儿孙!”木人张开嘴,有些嫌恶地道。
“还在等他回来?你都从一棵佑子槐熬到厚德槐了,也应该清楚他回来的前提会是什么。”秦无东松开手,仰头看了看这覆盖近千里的厚德槐:“况且我已经不是秦王了,你就是捏着一城人的命,我也不可能现在把他放回来!”
“你放屁!凭什么你们秦家人可以在人书里修炼,他就要去虎符里受罪?”木人愤怒道。
“因为他是杀神,是朕的第一名将!只有他在虎符里镇着,我才能安心”秦无东神色肃穆,大秦的几件重宝,祖谱人书藏着历代秦王,风云碑下有神龟赑屃,山河印承载气运,封印了无数妖王级别的凶兽,调兵虎符里,则是封印着上古时代遗留的庞大军队,大秦世代培养的精兵,以及天下第一杀神,叶于修!
从秦无东得到这些上古的重器,到现在足足有六百六十七年,也就是说在大秦建国后一年,便开始了历代传承的养兵计划。神庭的众神不会允许有人撼动自己的权力,所以一旦有一方天地实力有失控的趋势,就会直接降下神罚!
上古时代,九州之地并未分裂,那个时代的人想尽一切办法富国强兵,变法革新。后来锋芒太盛,被降下神罚。最后一任人王在灭国前夕才醒悟,举全国之力锻造出了现在的山河印,调兵虎符,将大部分实力封存以躲避神罚,最终落到后世的秦无东手中。
“我不关心你那些狗屁大计,也不关心众神会不会直接降下神罚,我只知道你秦家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于修为你历下功劳无数,本人囚于虎符不说,后人也受尽苦难。若非还有我庇佑,早就彻底灭绝了!”木人盯着秦无东,冷硬道。
“倒不是我不肯给他们一口饭吃,只因他那些子嗣太过无用!我赐他美池良田,金山银海,宝物无数,他那儿孙一样败光了!你佑子佑孙,抵不过一个败家废材!”秦无东无奈道,不知是不是叶家气运都加在了叶于修身上,子孙后代皆是酒囊饭袋。以至于当初的将门世家落到今天的困窘。
“那个叶安澜,还是个可造之材。我看在于修的面子上,可以悉心培养他。至于你,朕不与你计较平津城一事,但日后若再胡作非为,我定将你连根拔起,打碎功德金身!”秦无东站起身,一挥手将坚如磐石的根须击出一道丈余宽的道路,慢慢地向外走去。
木人僵坐在原地,脸色有些难看,许久后才缓缓没入根须中。
树下的根须,掩盖着一方埋葬衣冠的孤坟。隆起的土丘前树立着一块无名的石碑。木人站在坟前,说不出话来。
坟里是叶于修的甲胄,从他与秦无东起兵那一日一直伴随他征战,承载了无数的血债怨魂,已经成了一件魔兵,除了叶于修没人压的住。埋在这里,除了是给叶于修指引一条归路,也是为了防止甲胄影响了周围生灵的平安。
坟旁,一棵已经开始泛金的树苗在坟上撒下一片阴影。这是老槐的功德金身,待到一树皆是金黄,就算是脱离了凡物成神。
木人从一旁的根须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一捧泥土,撒在坟上。这坟上的每一捧土壤,都来自不同的地方。大秦每一座城池,每一片山脉,都有一捧土壤被他的根须送回填在坟上。
“这是最后一次给你填土了,等他回来,你就又可以自由征战了!他的后人还在京都城,秦家的人怎么能照顾好他?我要去护他周全,但你要留在这里,指引他回来的路途。”木人拍了拍墓碑,在根须的支撑下回到地面,顺着秦无东打出来的道路前行。
槐树树身上酷似人脸的纹路滑下,如一张皮囊包裹在木人身上,遮掩住其木头的身躯。一截根须从土中抬起头,托起他的身躯向京都城急行。
木人裹下,化成了一名年轻的孩童。树状的纹路在其眉心一闪而逝。一片槐叶落下,织成一件衣袍,遮掩住赤裸的身躯。
它还记得那个男人种下它时的那种愉悦,记得他第一次杀人后,躲在已经长成大树的它的树荫里哭了半夜的狼狈,也记得他打赢第一场战役以后得自豪。对别人而言,叶于修是九州第一杀神,对它,始终都是它最真挚的朋友,最亲密的兄弟。它可以折损自己的修为来护住他的血脉,可以用自己的功德金身来为他指引一条归来的大道!
在他回来以前,它要庇佑好他留下的一切。杀神的威名,不允许任何人亵渎!它愿消一生功德,洗尽他的血债。
料峭的春风中,贴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