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灯的照耀下,冥都的天幕被点燃,通明的灯火将一个又一个难以进入的犄角旮旯照亮,其中的一切无所遁形。地面上,阴兵排成长列向前推进,每一寸地皮都被彻查,誓要把秦魁揪出来。
生死道基前,冥王看着已经逐渐侵入的恶念,额上满是冷汗。稳定运行了百万年的生死法则,忽然成了闹脾气的女孩,不讲道理撒泼胡闹,几座天地的秩序顷刻间被搅得一团乱麻。将死之人忽然从病床上坐起,神采奕奕;新生的婴儿肉眼可见的变老,白发苍苍分外诡异;有已死的老者从棺材中跃出吓坏众人……
某一座天地中,一眼深井在地上行动着,昏黄的井水将一路污染成废土。井上腾起一层模糊的雾气,将其遮掩住不被发现。井水中漂游的狰狞恶鬼徘徊在井口,被诸多锁链纠缠住无法逃出,无穷的恶念在水中翻腾,井水所过阴魂尽数恶化!
黄泉移动的同时,狂奔的秦魁已经被阴兵盯上。冥都中,万物都是冥王的眼线,纵使秦殇璃竭力遮掩仍是被锁定了目标。不管他将秦魁转移到哪一座天地,总会在须臾间被分散各处的阴兵发现追杀,甚至他都分不出身去斩杀对他而言与蝼蚁无异的阴兵,同时操纵黄泉、生死道基和各个天地的界限,让他连帮秦魁提速也做不到。好在秦魁还算争气,在阴兵的追杀下原地起飞,为他省了不少功夫。
莫名其妙被追杀的秦魁暗暗叫苦,追他的阴兵换了一波又一波,可他就这两条腿啊!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让秦殇璃强行拉入居中了,说来也怪,他竟然一点也没有怀疑秦殇璃的念头!
被拖在生死道基前的冥王心头呼啸奔过一万只神兽,秦殇璃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牌!只要他腾不出手,除了大阴差冥都就没人能制得住秦殇璃。高端战力匮乏,也是冥都的大问题,基数虽然大但拿得出手的真没多少。
冥王咬着牙,将一块骨牌掷向远方。没办法,只能找酆都要支援了,堂堂冥王,这人丢大发了!他有些怀疑守墓人给他这借人牌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两都并立,一个基数大尖端少一个尖端多数量少,谁也看谁不顺眼。
面子虽然丢了,但冥王也稍稍放下心来。酆都狂归狂,大事上还是靠得住的盟友。
好在秦殇璃为了不被他发现,只有少量的恶念入侵,要不了多久就能清理干净。只要他腾出手,在冥都他有信心将秦殇璃彻底锁死!
……
酆都,乍看只是平淡无奇,一座城池罢了甚至还不及冥都十分之一辽阔,只是那横贯在天地间的城墙有些唬人。城中一切与人间无二,摊贩吆喝人民闲逛,地痞无赖登徒浪子官府官兵,一样不差。细看下去,才会发现哪怕是街边的乞丐,也有着挥手间移山填海的恐怖实力!
酆都除了城区,大多都是大能们的自留地。只要能在城主的七位弟子手里撑过一炷香,就有着获取封地的能力。城主守墓人也是当惯了甩手掌柜的人,一年到头不露面,事情全靠手底下的人打理。
飞在空中的骨牌,在酆都城墙前膨胀成人形,踩着一头生着血肉的蝙蝠,径直从城墙中穿过。厚达十里的城墙没起到半点防护作用,反而自己裂开一条通道让蝙蝠飞过。
分隔在酆都城七个方位的府邸中,同时飞出一道人影,跪在蝙蝠前,恭敬道:
“拜见师尊!”
下方城中,无数人心头发颤。由于守墓人常年不管,近千年来进入酆都的修行者都没有见过城主尊容,甚至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还有城主的存在。
“派一波人去冥都,你们七个至少要有一个带队。”
七人之中最左边的一名男子身后陡然张开一对蝠翼,妖异的面庞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守墓人大弟子,炼狱血妖裴坤,早年守墓人在冥界游历时遇上地狱暴乱,顺手平定后找到了年幼的裴坤,爹娘都死在了争斗中的小家伙躲在废墟里,一身的嗜血与暴戾,身旁堆满了尸体,顶级的血统与天生的战意,成了守墓人的大弟子。
下方的城池中,走出形态各异的民众,随着裴坤离开酆都。离了酆都城,各路魔怪尽数现形。为祸一方的大妖,离经叛道的邪魔,遭人唾弃的奸臣昏君,愣是没有一个好人!
众多魔怪,浩浩荡荡赶赴冥都,一人战力可当一城!
……
山野中,秦魁蓦然看见远方尘土飞扬,多半是大规模的队伍在冲锋,不由得砸了咂嘴,这还真是下了血本来追他!再一转头,只见水光接天,昏黄染黄了大半片天,更远处的空间不断震颤着,似有妖魔以身横渡虚空!
刚要跑,却听见秦殇璃有些虚弱的声音:
“别跑了,就是这里。”
“啥?”
秦魁有些懵,眉心的魔眼张开,秦殇璃瘦小的身躯坐在其中,神色前所未有的庄严肃穆,从秦魁背后探出的四肢布满密密麻麻的卷曲字符。
“我以前说过,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永远不会害你,记得吧?其实你已经从冥都的边缘,跑到了最中央,从阴差引你进来,你就已经回到了原定的轨迹中。原本在这里你会被所有人毁灭,恶念将随冥河流淌而下最后全部灌入史前攻击偷渡者。这是你的轨迹和大道轨迹唯一的重合,如果在这里不能逆转那么你会重新回到所有人的掌控,成为一个单纯吸收恶念的工具。”
秦魁愣在原地,如遭雷击。
“怎么会,我有师父,有从小把我养大的姬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