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仁德看着这老头,心道:这厮又耍什么花招。在这个鬼地方还有心思下棋,怕是脑子摔坏了吧。哦,哦,哦,他本无脑子了,是人是鬼还不知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冯三板着脸道:“切勿玩阴招,否则小命不保。”漆雕仁德说道:“哪敢,哪敢。”心里却是一顿痛骂。
冯三笑道:“客随主便,汝乃客,故执红先行。”漆雕仁德想了想:反正现在也没其他办法了,只能与他对弈,杀杀他的锐气。于是,闭目养神道:“炮二平四。”冯三冷笑一声:“出招便是当头炮,杀气腾腾,来者不善呀。”漆雕仁德说道:“彼此,彼此。”冯三也开始闭目养神,微微笑道:“卒三进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吾见招拆招。”
冯三的棋路仿佛是一种固定模式,很快便把局给布好了,等着对手往口袋里钻。渐次,冯三布置好了一个铁桶阵,防的是滴水不漏,但似乎没有要进攻的意思。漆雕仁德笑道:“都啥时候了,你还谦让。即便我为客,你为主也不至于步步想让吧。”
他的话音刚落,冯三就冷笑道:“马二进三,杀车。”漆雕仁德登时收起笑容道:“不对,不对,我走错了。”冯三笑道:“落子为棋,不容反悔。”漆雕仁德怒道:“你是主,我是客,就悔一次。”冯三冷笑道:“不允。”言毕,恶狠狠的瞪着漆雕仁德。那眼神仿佛在说:“给你一个眼神,自己去体会。”他会意,不敢继续发声。只是说道:“你这死老者,看似防守的阵势却是暗藏杀机,悄无声息的就吞掉我一员虎将。”冯三笑道:“人生如棋局,杀机四伏。吾之棋局已然成为定势,心静,全力攻之。汝之车乃重中之重,行走之时必当思虑再三,且记住其行迹,切记。”
漆雕仁德不明白冯三的话到底是何用意,但是他说这段话时语气诚恳,像是在暗示什么。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冯三似乎更谙此理,眼睛始终闭上不肯给他任何信息。只是须臾他又继续说道:“如今,局势于你大为不利。切忌心浮气躁,古云有云:一招输,全盘皆输。赢得棋局方能远行,故汝必静思之。”
漆雕仁德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故而并未急着动棋,而是屏气凝神。冯三问道:“心静否?”漆雕仁德略微点头。冯三道:“汝之车乃棋之关键,故必细思之,否则全盘皆输。”
冯三再次强调了车的重要性,漆雕仁德会意,他似乎是在暗示什么。冯三说道:“炮三平二。”漆雕仁德没有急于应对,而是调匀呼吸,尽量让自己集中精力。良久,才启齿道:“车四平三。”冯三笑道:“妙,妙,妙。”
得到了冯三的赞许,漆雕仁德肯定了自己的思路。接下来的几步顺理成章的完成了。冯三时而拍手称赞。漆雕仁德感觉出了这似乎是一个固定模式的残局。开局如何,无法预料,但是棋局到了一定地步便被冯三牢牢控制,形成了固定模式的残局,而解法却只有一种。
果然,棋局一直在按照既定模式发展,冯三败了。但是他却没有丝毫怒意。而是捋捋虬髯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千年解局第一人,佩服,佩服。”
他上身略微前倾,算是作揖。漆雕仁德急忙还礼,心里嘀咕道:看来这棋局非同小可,这厮在这里镇守千年,难道就是为了寻找破解棋局之人。即便如此,找到了又能如何?
此时,冯三已经走到了奈何桥边。漆雕仁德急忙说道:“先生莫慌,前路凶险,先生断不可擅闯。”冯三冷笑道:“棋局已破,使命已成,生死有命。”
说罢,他继续朝奈何桥走去。听他的语气,似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果不其然,冯三踏上奈何桥的一刹那,一条火蛇腾空而起,贪婪的扭动身躯,像是在宣告自己的领地不容随意侵犯一般。冯三抱着必死的决心踏上了奈何桥,又怎会在意火蛇在舞动身躯。
冯三的双脚刚踏入奈何桥,火蛇就肆意吞食着他的衣裳。冯三没有半点畏惧,继续箭步向前,口中默念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漆雕仁德原本想去制止的,转念想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尽忠职守,不忘初心,使命必达,或许这是他的生命结束的最好方式。想到这,他不便不在去制止,而是站立原地行注目礼,算是报答。
火蛇更加肆意的吞食了冯三原本不高的身躯。冯三的脚步铿锵有力,丝毫没有退缩,嘴里的说词直到生命终止的那一刻才停止。漆雕仁德眼眶噙着泪花,目送着这位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人。冯氏三兄弟虽然平凡,但却能知恩图报,恪守诺言,被大火炙烤却不啃声,的确是几条好汉。
“哐啷”声传来,漆雕仁德噙着的泪水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大火燃烧的刹那,整个山洞被火光映照,多了一丝生气。但是大火很快便熄灭了,山洞了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能够证明冯氏三兄弟来过。
漆雕仁德擦了擦泪水,朝奈何桥的那一头深深的鞠了一躬。礼毕,他朝奈何桥走来。冯三的话给了他些许提示,他决绝的说自己完成了使命,此话肯定暗藏了玄机。
漆雕仁德走到桥边,屏气凝神让自己放松下来。冯三生前反复强调过注意车的线路。他在细思棋局成为残局后以及终结后车的整个线路图。他在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朝前方砸去,石头与桥面碰撞的瞬间只擦出了星点火花,并未出现火蛇跳跃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