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鞋鬼问老龙头她的脚在哪儿。
老龙头把裤脚给拉到膝盖处，露出了他的双腿，一双十分惊悚的脚。
他的小腿，一直到脚腕上一寸的，都是男人的腿，粗壮、结实，体毛很多。
但小腿脚腕以下的位置呢，明显细了一圈，皮肤雪白、骨骼细、脚掌小，体毛也很
少，应该是女人的脚。
老龙头的一双小腿，竟然是男人腿和女人腿接在一起的。
我看向老龙头，说：你这么多年，一直收藏着绣花鞋鬼的脚，就是为了等到她，把
脚拿走？
“对！”
老龙头说当年他找不到绣花鞋鬼的尸体，没办法把她被砍下来的脚接回去后，他回
了一趟老家，他老家有个表叔，也是一个阴人，叫“鬼郎中”，擅长一些阴邪的医术。
老龙头把绣花鞋鬼死了被人看腿的事，说给了他表叔听，他表叔听了，说：小鬼执
着，渴望尸体齐全，这是她的执念，她一定在人间寻脚，找不到脚，她就不会投胎。
他表叔还说，这脚得是活脚，像医院里用福尔马林封存的脚是死脚，那种保存方
式，即使绣花鞋鬼找过来了，对她也没任何用处了。
老龙头说怎么样才能把脚给保存下来，这死人的脚，怎么保存？又要保存多久呢？
表叔没说保存的方式，老龙头又是请烟，又是请酒，最后，表叔不情不愿的告诉了
老龙头办法，就是把他的脚砍下来，把那双绣花鞋鬼阿澈的脚接上去。
老龙头愿意，第一他喜欢阿澈，第二，他觉得阿澈的死，和自己努力要捧红阿澈，
结果惹了那个善妒女人白绾有关系，他想为阿澈做点什么。
于是，表叔砍了老龙头的脚，通过他的“鬼医”邪术，把绣花鞋鬼的脚，接在了老龙
头的脚上。
我上次看到老龙头穿着绣花鞋，即是老龙头故意卖个破绽给我，二来，他这些年确
实穿着红色绣花鞋，只是他总是用宽大的裤脚，把鞋子给掩盖住。
“终于等到你了。”老龙头看向了绣花鞋鬼，笑了笑，接着，他狠狠的把自己的一双
脚掌给扯了下来，扯得鲜血淋漓。
他把一双脚掌，扔给了绣花鞋鬼，自己坐在地上，笑着说：你的脚，我还给你。
绣花鞋鬼捉住了自己的脚，笑了笑，接在了自己魂的脚上，站了起来，对老龙头鞠
躬，说道：谢谢你，龙哥。
绣花鞋鬼走到了我的身边，她告诉我，说：我真不知道那个恶人，竟然会如此残害
那几个小孩——这孽，也算我造下了，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我感觉绣花鞋鬼状态不对，重新找到了脚，应该高兴啊，但她显得有些阴郁。
接着，那绣花鞋鬼忽然拉开了抽屉，把我刚才拿出来的那瓶尸油打开了，往自己的
身上拼命的泼了下去。
噗！
绣花鞋鬼的身体，全是尸油，接着她打了一个响指，她的指尖，多出了一条小火苗。
她自己把自己给点燃了，自己点了自己的天灯。
“唉！我不打算点你……天灯的……“我说。
“我自己饶不过我自己。”绣花鞋鬼浑身冒着幽绿色的火焰，她痛苦极了，脸部扭曲
了起来，用尽她最后的力气吼道：我每次偷了小孩，让小孩自己去市里的时代广
场，那儿有人接手小孩，他们是谁，我不知道！但你有本事，你去了，你应该找得
出来！
她话音刚落，整个人已经灰飞烟灭了。
老龙头望着灰飞烟灭的绣花鞋鬼，笑了起来。
我拍着老龙头的肩膀，说你笑什么？这绣花鞋鬼一辈子都在找脚，现在才找到脚，
好日子还没过上呢，就自焚了！
“嘿！这人活一辈子，没执念了，就算没白活，阿澈就没白活！死得值了！”老龙头
活得比我久，看得比我穿。
我问老龙头，说：你呢……你不会也打算自杀吧？
“不！”老龙头说他不打算自杀，他这一辈子的执念，也是想着见绣花鞋鬼，然后把
脚还给她，现在脚还了，这个执念没有了，他以后总算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脚还了，我的心结解了——以后，我过我自己的日子，能活几天算几天吧。”老龙头
摸了摸老泪，那是为阿澈流的泪，他虽然看穿了，但终究是人，是人就会悲伤。
我点点头，我给绣花鞋鬼上了三炷香，把老龙头给送去了医院止血。
我原本以为今天晚上，能够搞定昆仑后裔呢，搞了半天，这绣花鞋鬼，压根不是幕
后的黑手，她也是被人坑了的小鬼。
好在绣花鞋鬼死前，告诉了我，说她偷到的小孩，都会带到“时代广场”，广场上，
有人接手。
……
晚上九点，我带着泡泡，去了时代广场。
有句老话叫“少不入蜀”，意思是蜀地实在太享乐了，年轻人去了就天天吃喝玩乐，
没斗志。
川西也是蜀地，这地方夜生活实在热闹，到了晚上，喝酒撸串的、吃火锅的，在酒
吧里玩乐的，太多了。
所以九点钟，时代广场里，人声鼎沸。
我坐在广场的长椅上，那泡泡呢，穿着由毛毛虫鞋子化作的绣花鞋，在我前面不远
处蹦蹦跳跳。
我们在等人——等那接手“泡泡”的人出来——那人到底是和绣花鞋鬼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