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毛大海，闭口不提他儿子那双怪鞋的事，他不停的质问我，到底有没有帮他找
到杀他儿子凶手的消息？
我翘起二郎腿，指了指桌子上的烟，示意让毛大海点上一根，先安抚安抚情绪。
毛大海点了一根烟，坐了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接着他又拿出了一根，要递给
我，还要给我点烟。
我说我很少抽烟，不是特别无聊都不会抽。
“少抽点也好。”毛大海的神情缓和了一些。
我盯着毛大海，说道：其实我已经从你的话里，读出你的一些潜意识——你儿子那双
怪鞋让你心虚了，所以你不肯说，当然，你也不是一定不会说，只要你知道我能帮
你报你儿子的血仇，你就一定会说。
“对！”毛大海没避讳。
我说道：我也直说了，谁害死你儿子，我现在也不知道，但我在查！
毛大海立马反击，问我有什么资格查？又有什么能力查，现在公安局接管了他儿子
的案子，到处在查案，他们都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一个小小的刺青师，哪儿这
么大的谱！
我伸手磕了磕桌子，眯着眼睛，哑着声线说道：警察有的本事，我都有，我有的本
事，警察未必有。
说完，我一拍桌子，身子猛地一偏。
那毛大海看了我这个模样，吓了一大跳，说我刚才偏身子的一瞬间，竟然变成了两
个人。
嘿！
我的命格奇怪，从小神魂不稳，一旦我用我的手段极速移动身体的时候，魂会被甩
出身体，看上去就像是两个人……这是我的破绽，一旦我和阴人高手交手，灵魂主动
出了身体，他们会钉我的神魂，所以我一般都会避免“极速”移动，避免我的破绽。
不过……现在，我是用这一手，镇住毛大海，让他觉得我是个高深莫测的人。
毛大海又问：你是……你是不是高人啊？
我当然不否认，说我就是一个高人——我要接手你儿子的惨事，你大可以不说出怪鞋
的事，反正那凶手掏心挖腹的小孩，又不是我儿子，和我其实无关的，但我还是希
望你说。
毛大海想了一阵子，这才叹了口气：哎！是有一双怪鞋子，叫毛毛虫。
毛毛虫这鞋子我知道，耐克出的童鞋，我这几天不是给泡泡在网上挑衣服鞋子嘛，
总不能让他天天穿着僧袍，也刚好看中了这双鞋子。
听说耐克的毛毛虫在小孩子里面特别受欢迎，穿着舒适，外形漂亮。
毛大海说他儿子，就特别想要一双毛毛虫，他也想满足儿子的愿望，就去市里的专
柜看了一下，发现那鞋子，一双要四五百！
“四五百的鞋子，太贵了，我承受不了。”毛大海说他跑的也是黑车，就是天天在火
车站趴活，一天毛收入六七百。
一天六七百看着多，其实也不多，要想在火车站趴活，得给那些黑社会“车头”交钱
进贡，一进贡，就得去个两百。
每天再扣个一两百的油钱，还有车子保养的一些费用，真正到手的，一天也不过二
百出头。
“我一个月赚这么点，养一家人的生活。”毛大海说道：车钱也是借的，房子也是租
的，日子都过不下去啊，债都没还上，你说我从哪儿抠出四五百给我儿子买一双毛
毛虫？小孩子的脚，你也是知道的……容易长，一双鞋穿不了半年，就得换……四五百
花得特别不值。
我问毛大海：然后呢？
毛大海说他儿子是真的想着毛毛虫，每次看到别的小孩的毛毛虫鞋，两只眼睛都放
光，结果，就在他儿子失踪的那天，他下午接他儿子放学嘛，回了家，他让儿子在
家里玩，自己继续出门开车去火车站赚车钱。
结果他刚刚走到家门口，却发现家门口多了一个鞋盒子。
他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么一双鞋放在自家的门前，他就把鞋盒子打开看，却发现里头
有一双儿子嗅嗅日思夜想的毛毛虫。
这双毛毛虫，成色是崭新的，但却没有任何的封口，又不像是谁把快递送错了，送
到他家门口了。
毛大海想了很久，觉得这鞋子不偷不抢，就拿回去给嗅嗅穿。
他回了家，笑着跟嗅嗅说：嗅嗅，快出来，爸爸给你一个惊喜。
他把毛毛虫的鞋子，亮给了嗅嗅看——嗅嗅看完了，那叫一个手舞足蹈。
也许四五百块钱一双的鞋子，对于许多人来说，不过就是一顿饭钱，但对这个贫穷
的家庭来说，简直就是一年里最丰盛的礼物。
嗅嗅抱着鞋子，高兴得满屋子打转，毛大海心里也高兴，他也忽然有一阵幸福的感
觉，他觉得这双鞋子先让嗅嗅穿两天，如果有人找过来了，把鞋子要回去了——他也
会立刻去专柜里，给儿子买一双新的毛毛虫。
毛大海笑笑，说道：我算看明白了……这出门打拼，不就为了家里人高兴嘛！我就花
几百块钱给儿子买一双，大不了一年就买一双！儿子高兴了，安逸了，我这当爹的
也高兴不是……可就那天晚上，我们家嗅嗅就不见了——然后……哎！
我听了毛大海的话，明白了一点——也许，这双鞋子，并不是一双毛毛虫，而是一双
“绣花鞋”。
那绣花鞋通灵了，变化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