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人儿,脸形削瘦,眼窝深陷,唇色苍白。
瘦弱颤抖着的手接过白胖稳健的小手递来的梅花,缓缓递至眼前,脸上露出笑容来,尽显疲惫。
“漂亮的很,无尘下次莫要去摘了,摘下来了,它就活不了多久了。”
女人有气无力的说着,眼神却是直直望着手中的那束梅花。
它怕是同她一般,也就这几日的光景了。
“把它插进花瓶里,放我床头吧。”
女人将手中的梅花递给一旁的侍女,然后便两眼望着窗外静静的看着。
无尘便也在一旁陪着,一看就是一天。
燕柒走近无尘,也走近了那个女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是屋外的那棵梅花树。
女人眼眸略显混沌,眼神却是带着满满的思念。
看来这梅树与那女人来说意义非凡。
屋外似是有争吵声传来,燕柒便去瞧上一瞧。
“无尘将那梅花给摘了?”
一妇女压着嗓子问着。
“是啊。不然夫人屋里的梅花上哪里来的。我们也没这胆儿啊。”
下首的一女子回应着,他们也还奇怪呢,这无尘怎么就摘了梅花来。他们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说夫人喜欢梅花,千万不要去摘,摘了那梅花树会疼的。
“这,怎么你们都是死人吗?不会看着不会拦着!”
妇人听着那女子的话,顿时怒气上涌。
“我们都在忙事呢,而且无尘说是去浇水,我们也就随他了,谁诚想,他摘了。”
下首的另一个女子开口应着,说到底他们都有责任。
“夫人瞧着那棵梅树才觉得有气力,这摘了放床头,能瞧上几天啊。这洞主还不一定能赶回来呢。你们啊!自己领罚去!”
妇人气呼呼的说完,便甩手走了。
而后燕柒便听见了底底的抽泣声,一阵又一阵。
“母亲!”
“夫人!”
一时间屋内屋外均响起了哭声,燕柒急急赶回屋内,里头的女子已然没了气息。
这也不过是片刻之间,人怎么就走了!
“这是梦境,时间会快一些。”
凌也不知何时来到的燕柒身侧,说着便一手指向了女子床头的梅花,已经焉了。
“他应该还不知道吧。”
燕柒望着窗外依旧茂盛的梅花说道。
“应该不知道。”
凌顿了一下,应着。
眼前的小人儿哭的涕泪横流,一旁的侍女想将其拉至一侧,具被他给推开了!
“母亲只是睡着了!呜呜呜呜,你们别碰她!母亲只是睡着了,睡着了。呜呜呜呜……”
小人儿抓着女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牢牢按着。
“母亲,无尘是不是又胖了,你摸,这肉是不是又多了。你要不要捏捏看,你捏捏看,是不是胖了。”
无尘一手抓着女子的手紧贴自己的脸,一手捏着自己的脸蛋。
“母亲,无尘捏给你看,是不是,是不是肉多了。我听话的很,有吃很多饭。”
小小的手儿已经把白嫩的小脸蛋儿捏的通红,却仍是不松手,依旧用力的捏着。
豆大的泪珠儿也不停的往下掉着,嘴里的话语也是含糊不清,只剩“呜呜”的哭泣声。
“夫人!”
一男子的哀恸声自屋外传来。
“夫人,夫人。”
男子带着寒气冲进屋来,俯身于床榻旁,双手颤抖着将床上的女子抱入怀中。
一旁的无尘被侍女拉至一侧,哭花了的小脸瞧着被父亲抱在怀内的母亲,哭的更厉害了。
他母亲日日盯着窗外盼着,等了许久的人,终是回来了,她却没能瞧上一眼。
简单办了丧礼,简单建了墓冢,此后那男子也从来没有出过浔山,再多的有关严浩的信息传来,他也没有再下过山。
原本的小团子也已长大,每日的生活就是修炼,画符,挨打……
燕柒与凌一直伴在白无尘身侧,随着他长大,可是两人都未曾瞧出来是有哪里是这梦境存在的原因。
日夜修炼?每个修士都是这样的。
天天画符?每个符修也都是这样的。
时时挨打?每个铁面无私的师父都会做的事情,何况,这师父还是父亲,那便更加严格一些。
没有了母亲,也没了父爱?
燕柒忽然想起白无尘同她一道离开浔山时两两相望,相视而笑的模样,父子俩这是解开心结了啊,这白无尘哪里还会被困在梦境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