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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是你的爷爷?”
“嗯”
“你的父母呢?”
“哎呀,你们买了爬蚱就走吧,哪那么废话呢,我爹死了,我妈跑了,现在家里,就我跟我爷爷,好了吧!真是罗嗦。”
小姑娘似乎有些烦躁。
“好吧,你的爬蚱怎么卖?”
“他们来收的,都是三分钱一个。”
“那好,我们也三分钱一个,不过我没有东西拿,你得给我找个袋子拿。”
“啊,这么麻烦啊,那给你们用肥料袋怎么样,这个肥料袋,你们得给我两毛钱。”
“行,没问题。”小姑娘做成了买卖很开心,就去院子里找肥料袋。
陆仁炳带着进了这里就开始沉默的芮小丹两人,推开了西屋的破木门,走了进去。西屋靠近北面墙是一个土炕,土炕靠西墙的一面堆了八九个编织袋,看样子,里边装的是粮食。粮食这边,剩下的地方就是人睡的地方。
康面上铺着一张泛着黑光的芦席,芦席上面铺着一张格子床单。床单倒是挺干净。看着像是经常清洗,床单上躺着一个干瘦的老头,老头头朝里,穿着一个大黑裤衩,光着上身,枕着一块砖头。窗户敞开着,窗扇上贴的是厚厚的塑料纸。屋子里通了点风,倒是没有那么闷。
老头看到陆仁炳三人,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陆仁炳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干瘦的身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就是来收爬蚱的?咋不是未村的刘三了。”老头牙只剩了两三颗,说话都有点跑风。
“我们是新来的,收了这一波就走。”
“哦,”屋子里没有落脚的地,陆仁炳三人也没坐,就跟老头闲聊了几句。老头今年七十六了,姓冯。老伴早就没了,他有三个儿子,这个院子是他和他的小儿子冯三的。冯三娶了老婆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就是外面的忙活的冯燕,今年十一,儿子今年六岁。
冯三五年前去矿上挖煤,被砸在了井底下,矿上赔了四万块。
冯三的老婆拿了补偿款,抱着小儿子跑了,据说是改嫁了。冯老汉的另两个儿子上他老婆娘家找人,被人家打了回来。
结果就是留下冯燕跟着冯老汉,守着家里的四亩地,相依为命。前几年冯老汉还能干,家里情况还好一点。
去年,老汉中风了一次,虽然恢复的不错,但是身体却垮了,干不了重活了。地里的活就委托给两个儿子,打了粮食,交了公粮,再送个几百斤过来,能供着爷俩吃喝就行。别的也就管不上了。
两个大儿子家也是老婆孩子一大堆,哪还顾得上冯燕。
好在冯燕这孩子争气,上学成绩很好,她自己平时也上山采个蘑菇,木耳,打个猪草喂个猪,放个羊挣点钱。
这个十一岁的姑娘,好像并不在乎生活的苦难,她一个人承担起了照顾爷爷的重任。院子里种的那些菜,都是她在爷爷的指导下种的。每天早上她都早早起床,做饭,喂猪,喂羊。傍晚,晚上放学,她还要上山放羊打猪草。
今年入了夏之后,村里有人来收购这种爬蚱。刚开始的时候,冯燕不知道,错过了几次行情。直到前天,她摸了十几个,真的换到了钱。
然后这个执拗的姑娘,昨天晚上就像发了疯一样的,满山遍野的去摸爬蚱,一直摸到后半夜,才有了陆仁炳眼前的这三盆两百多只爬蚱。
听了冯老汉的讲述,芮小丹和欧阳雪的心里都对冯燕起了怜悯之心。觉得这孩子真不容易。想要帮帮她。
这个时候,冯燕跑了进来,拿了一个干净的尿素袋子,那袋子看起来还在滴水。
冯燕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袋子之前是装猪草的,有点脏,我就拿着去河边洗了洗。你们不要嫌脏哈。”
“没事,不嫌脏。”芮小丹抢着说道。
然后冯燕当着三人的面,数着数将爬蚱从水里捞出来放进编织袋,最后果然是二百四十二只。然后冯燕拿出一个木棒在地上列算式,算了半天,得出了一个总数,七块两毛六。
陆仁炳给了她十块钱,并且说不要她找了。不过冯燕还是坚持找了他们三块七毛四分钱。额,真是个实诚孩子。
三人要离开的时候,冯燕问他们明天还来不来收爬蚱。虽然很不好受,但是陆仁炳他们不能骗人,只能遗憾的告诉冯燕,他们不会来了。
还是欧阳雪给了冯燕一张名片,告诉小姑娘,如果她遇到了什么困难的话,可以打电话给她。
陆仁炳拎着爬蚱,领着两女回到了村委会,开上车,离开了这个小山村。
三个人都不是不谙世事的小朋友,他们见过的比冯燕一家还要悲惨的事情,多了去了。但是冯燕的坚强,仍然让两个女人感伤。
“大诗人,我们能不能想个办法,帮一帮冯燕,或者说帮一下冯燕这样的孩子。她们还这么小,不应该受那么多苦的。”
“你想帮的话,可以给她捐款,供着她上学读书,不就好了?”陆仁炳说道。这样的事情在农村多了去了,帮忙的话,也只能帮一个。想要帮所有的人,不现实,也基本做不到。
现在国家的希望工程,正在普遍铺开,冯燕这样的孩子,也只能指望国家的这种大型工程,才能得到一部分解决。
芮小丹其实也没想着能怎么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种事情也不是她一个小刑警能解决的。如果不是她父母都有钱,要是仅凭那点工资过日子,估计她自己还得需要救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