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推开掩映的木门,走进小酒馆。
酒馆里没有点灯,老旧的柜台,墙边的酒坛,斑驳的木桌,全都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方叔?”
我喊了一声,但无人应答。
看来那老头不在,他总是神出鬼没,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
我始终觉得,在那老头的身上,有一种异于常人的力量……
于是,我独自一人坐在酒馆里,望着从木窗透射而下的微弱光线,感觉甚是无聊。
我在酒馆里生起了取暖的火炉,打开不久前从附近二手店淘来的老旧电视机,百无聊赖的看了起来。
我望了一眼遮掩的小木门,没有丝毫的动静。
事到如今,我已经知道这是一家神奇的小酒馆,它借助一种叫做杜康的秘酒,帮助人们忘记痛苦的记忆。
所以,在这样一间店铺工作,见识到一些不可思议之事,我理应觉得荣幸才是。
只是,我与那些前来酒馆求助的人相比,感觉自己的境遇并没有比他们的好上多少。
至少他们记得自己做过的事,清楚自己拥有怎样的人生,而我,却始终连自己以前是谁都记不起来了。
唯独一直缠绕在我心头的,是那个我时常在深夜所做的一个梦,梦里下着大雪,身后有什么人在追赶,而我在拼命的奔逃……
我感觉自己遗忘了一些十分重要的事,这让我的内心惶恐。
空荡的酒馆里,回荡着电视机嘈杂的声响。
寒冷的北风穿透木屋的缝隙,犹如一条条小蛇,时不时的掠过我的躯体,让我忍不住寒颤连连。
我身上穿着方叔破旧的毛皮大衣,虽然款式落伍,应该是八九十年代的产物,但却十分暖和舒适,我很是喜欢。
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报着早间的天气预报,说是在今天傍晚,南城会迎来一场近十年来最大的暮雪。
我皱了皱眉,走进酒馆的角落里的小粮仓,果然,里面的存粮已经所剩不多了。
幸好裤兜里还剩些钱,那是前几日我刚来到酒馆,方叔见我身上身无分文,而提前给我支付的部分薪水,好买些吃的还有生活用品什么的。
我想着要出去四处采购一些用品,好备不时之需。这场大雪据说会下好几天,到时候出行会很不方便,我要在那之前做好准备。
于是,我便把酒馆锁好,顺便打算在南城四处走走。
也许,会碰到熟悉的景象,继而让我回忆起过去的一些事情也说不定。
这时候已经过了上午十点,离开酒馆,我走在一条宽敞的大道上,两旁的商铺装饰得金碧辉煌,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只是现在正是上班的时间,所以街上并没有太多的人。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仔细的回想此刻眼里所看到的景物,但无论我怎么努力,依然没能回忆起什么。
看来,我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我走走停停,一转眼的功夫便已经事傍晚了。
只是这一天的四处游逛,也只是徒劳,没能让我记起丝毫关于过去的事。
天空此刻凝聚着一团团阴霾的乌云,透不出一丝的阳光。一阵阵寒风在大街上吹袭,让我感到寒冷极了。
看来快要下雪了。
我得赶紧把东西买好,该回去了。
于是,我裹紧那件老旧的毛皮大衣,便往回走。
街上的人们纷纷打量着我,也许是惊异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穿着这样的老古董。
在走过南城火车站的时候,我驻足观望。
拥挤的人潮提着大小背包,面上带着倦容,走出车站。
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个小乞丐正蹲在车站的通道旁……
在如此寒冷的凛冬,男孩蜷缩着身子,单薄的身上只穿着一件破着几个大洞的灰色长恤。
他没有穿鞋,低着头,瘦削的脸上面无神情。头发乱糟糟凝结成一小团,许是很久都没有梳洗过了。
而神色冷漠的旅人们,从男孩的身旁纷纷走过。却始终没有一个人停下来,给予他一点帮助。
我心中一阵刺痛。
若不是前几日有方叔收留我,像我这样没有身份的人,要怎么在南城求生立足?
恐怕也只能像男孩那样,在车站以乞讨为生了。
一阵呼啸的寒风袭来,吹得街边商铺的招牌噼啪作响。
此时雪花,窸窸窣窣的从阴暗天空落下,将南城笼罩一片白茫当中。
看来南城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要开始降落了。
我裹紧毛衣,走到那男孩的跟前,俯下身把口袋里的零钱都放到了他面前的空碗里。
“天快黑了,很冷,赶紧回家吧。”
这句话刚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我想,他多半是没有家的……
“谢……谢谢!”男孩的声音有些沙哑。
然后他缓缓的抬起头,望着我。
我看到那张瘦弱而清秀的脸,有着一双死气沉沉,毫无光泽的双眸。
我打算转身离开,却发现男孩依然坐在地上,抬着头,在怔怔的望着我。
他的躯体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雪降夜寒的缘故。
“你……你是……”
男孩嗫嚅,声音颤抖。他哭了,眼泪奔涌而出,从他黑乎乎的脸颊滑下。
难道……
我大惊,便慌忙蹲下身抓着那小乞丐的手,“你认识我?!”
黑暗里尘长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