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月台乡唯一的一个音乐老师,陈季夏其实并不忙。
虽然看来她一个人带六个班的音乐有点多,但是不要忘了经常生病的体育老师。
体育作为中考的必考项目都能被生病,更不要说音乐还不是必考的项目。
特别是到了初三,虽然教学计划里面没有明确的说明,但是在这个考高中冲刺的阶段,一般都会选择把初三一整年要教授的内容在上学期教完,下半学期则留出来复习巩固三年的知识。
自然的,音乐,美术,这两门不是必考科目被占课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体育这个时候是不会占用的,因为前两年已经占的差不多了,留下最后一年学生们还是要练练的。
刚来的时候陈季夏还有点不了解,甚至还找校长投诉过。
但是老校长拉着陈季夏在校园里面转了一圈,然后对陈季夏说,“陈老师,你觉得他们未来的出路在哪里?”
陈季夏愣了一下,“当然是读书了!”
老校长笑了笑,站在初三教室的窗台外面,指着那些在下面做小动作的学生,“你看看,我们觉得他们的出路就是读书,但是他们并不这么觉得!”
老校长把手放下,“这里是贫困山区,家长们最高的学历也就是初中,他们把孩子送来,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抱着读完初中就算了的心态。他们更在意的是地里的收成,家里的牲畜,至于学习,能认字他们就觉得足够了!”
“而且你等着看吧,到下个学期这里三分之一的学生都会选择辍学!”
陈季夏不理解,“为什么?”
老校长转身离开,“因为年纪到了啊!这些少年人被他们的父辈影响,觉得读书就是为了识字而已!明年很多都能拿到身份证了,不管是家长还是学生自己,他们要么选择出门打工,要么就会选择当兵。至于能够继续读下去的……”
说道这里,老校长停了一下,“最多不超过十个!”
陈季夏惊讶,因为在她的认知里面,这个年纪就是该学习的年纪,而且这个数据也太过恐怖了。
初三两个班加起来一百多个学生,到最后选择继续上学的只有十几个,十分之一的概率,这对于在蓉城长大的她来讲实在是太恐怖了。
陈季夏指着身后的教室差点说不出来话,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老校长笑了笑,作为一个在这里当了二十多年的校长的人,见过太多太多选择辍学的学生。
他们的理由有很多,成绩不好,家里缺劳动力,又或者有出路什么的,反正各种理由都有,但归根结底都是一个钱字。
前几年他甚至见过整个班级都空了的情况,这几年还算好点,很多家长选择出去打工,见过外面的世界,受过打工的苦,他们自然也就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再走自己的老路。
而这一部分家长才会坚决让孩子继续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
陈季夏知道这里经济条件不好,来之前她还查过资料,这里的家庭年平均收入不到一万的样子,这也是她选择到这里的原因。
但她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因为没有钱啊,这里的家庭年收入还不到一万,怎么供的起一个高中生?何况这里很多家庭还是两个甚至三个孩子!”
老校长语气平静,他已经见过太多,那种眼看着学生辍学的无力感他记忆深刻,现在说起这些心里没有一点波澜。
学校每流失一个学生他的心就被割一刀,到现在快退休了,他也觉得有点无力了。
唯一希望的就是,愿意读的能有书读!
“再说,这里的大环境就是这样,家长不注重,学生放羊。能够考上高中的总归是凤毛麟角,而且考上了,家里也不一定有钱送啊!”
陈季夏心莫名的痛了一下,总感觉胸口有点压抑。
老校长拍了拍她的肩膀,“小陈,不要内疚,我们是老师,我们只能保证每个愿意读书的孩子受到公平的对待,尽我们的能力去帮助他们,但读不读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这个我们没有办法左右的!”
说完,老校长就背着手走了。
至始至终老校长没有为她讨回公道的意思,但她也没有再找过校长投诉。
从那以后陈季夏就完全放弃了初三的音乐课,虽然每周两节也不多,但她觉得有这个时间让那些学生多看看书,也许将来中考的时候就能多一个考上高中。
在接到代课通知的时候,陈季夏当时还挺高兴的,总算摆脱了可有可无的尴尬境地,但当她拿到先前的英语老师留下的教案的时候就懵了。
学生的成绩一塌糊涂不说,岳老师留下的笔记也很潦草,用她六级的水准轻易的发现了好几个错漏的地方。
再等拿到学生们的试卷的时候更是在风中凌乱。
其他的不说了,单单一个小短文,她就发现了二十多张卷子竟然都是写小花猫的。
语法,造句,除了笔迹不一样之外,其他的简直都是一模一样的。
明显就是团伙作案啊!
特别是那个叫王晨的,人家还知道抄,他甚至抄都懒得抄。
前言不搭后语的,写出来的都是什么鬼东西?
东一个,西一个,明显就是生拉硬拽的凑字数!
她总算知道王晨为什么要巴结自己了,这是害怕自己给他小鞋穿啊!
陈季夏暗恨,自己好歹是个老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小子。
作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