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临近傍晚了，阳光斜斜地从窗户投射到屋里，带有橘红的昏沉感。罗天把早餐放在屋中的方桌上，静静地等樱过来吃饭。
樱没问他为什么离开，他也没去解释。他只离开了不到三个时辰，樱却好像恢复了不少精神，面色红润而平静。在罗天回来之前她已经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不加修饰的血色长发，在后背上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垂至膝盖。
看着这幅模样的樱，罗天觉得这才应该是她本来的模样，简单、清澈而又端庄。
樱缓缓地将那只花布娃娃放在膝前，然后将耳侧的发丝绾起。
“很好看。”罗天轻声说。
今天樱重新穿上了那条纯白色连衣裙，只不过这次她还戴上了一双丝绸手套外加一套高领外衣，其实她最喜欢的衣服还是那条晚流霞仙裙，华贵美艳而又不失青春活力之感，但就算那条裙子还在，樱也已经没有办法穿上它了。她的后颈和小臂满是紫黑色的血管，女孩精致的脖颈和锁骨必须要紧紧包裹在衣服里才不至于吓到路人。
“天……我该回去了。”樱没有转头，反而是看着镜子里的罗天轻声说着。
“啊？现在就要回去了吗？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罗天愣了一下，但却不知该怎么劝阻。
“他们就要带我回去了，如果我再不回去天会有危险。”
“我们可以去他们找不到的地方，昨晚的事情只是意外。”
“不行的，是我不该乱跑出来，我跑出来只会发生让人不高兴的事……”
“吃饭的时候，我们应该早点走的。”罗天缓缓站起身走到樱的背后，认真看着镜子里的她。
“可是好不容易才遇到了天的师妹啊，她们都是很好的人，只不过好像有些不喜欢我……”
“不是啊，她们不是讨厌你，只不过是我的出现太不合时候了。”罗天知道樱看起来很好糊弄但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天真并不代表傻，她一眼就看出了那两位师妹对她的敌意，但还是固执地跟她们喝酒吃饭微笑。
“能和她们一起吃饭樱很开心，很热闹，我从来没有在那么热闹的地方吃过饭。”
“对不起。”罗天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没事的，这样的情况之前发生过几次，注射血清就会好啦。”樱将手上的手套摘下一只，手腕和小臂处紫黑色的血管纵横交错，就像有浓厚的墨汁在女孩的小臂里流淌。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罗天摸着樱的发丝。
“没事的，因为能和天一起出来玩是我最开心的时候。这是我最自由最美好的一段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会很辛苦吧。”
“是会有些，但如果能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就不算什么了。”樱摇了摇头。
罗天看着镜子里樱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映出他的身影。罗天低下头去看她，她也抬起头去看罗天，一缕血红色的发丝从他的指尖滑落。
是啊，对于樱来说，哪怕只是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么简单地事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忍受许多痛苦，她知道自己与常人的不同之处，但不想在那座大阵里度过一辈子。
罗天伸出手刮了刮她的侧脸，“樱好厉害。”
樱仰着头，血色的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无声地笑。
看着女孩的笑容，罗天却感觉自己的心莫名抽搐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