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天明回到旅店不过片刻,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谁啊!”
“铭德府府衙来人,请倪先生开门。”
声音洪亮,气度不凡。隔着门,都隐约能感觉到他体内那雄厚的气血。
铭德府府衙!听着屋外来人自报家门,倪天明的心顿时一紧。难不成是官家追究自己在府前动手一事,赔偿损坏的乌金木门柱?
无论是前世的生活经历,还是各种网络中的描述,倪天明很清楚国家机器的恐怖。如果真的为此而来,在事态真的到不可调和之前,持剑拒捕是很愚蠢的行为。
做错了就得认罚,原先只是几两银子坐几天牢的事,没必要将关系恶化至不死不休。
敲门声再次传来。倪天明起身整理了一下屋子,将长剑放在显眼的地方。在确认身上没有会引起来人警觉的物件后,走上前去开门。
“咳咳……”
来人被屋内的霉味呛得咳嗽。挥了挥手扇开面前的空气,四下打量后惊讶地问道:“先生您就住在这种地方?”
“嗯,我来的晚了几日,就只能找到这种落脚之处。对了,不知官家来此何事?”
“哦对。今日先生是否和负责百师大比的小吏发生过冲突?府尊听闻此事,觉着是手下缺乏管教,已经带回去责罚了。府尊特意派我来此,亲自向先生道歉。”
“没事没事。”
见着来人没有追究的意思,倪天明松了口气。
“住在这样破败的地方,实在是有损先生修行者的身份,传出去也是给我们铭德府丢脸。先生收拾收拾,我再为您另寻一住处。”
现在还能找到更好的店家住宿?
不过见着来人语气如此笃定,倪天明也不推辞,将行囊收拾好后跟着他离开,
倪天明不是故意给自己找罪受的苦行僧,有更舒服的环境当然不会推辞。就连饲养在猪圈的猪都会注意清洁,寻找一处干净的栖身之所,又何况是人类。
在城内行了一炷香时间,二人停在一间高耸入云的酒楼旁。粗略一看,足有十六层楼高。以砖木结构为主,能建造出如此宏伟的建筑,工匠确实手艺不凡。
“入云间”
官家来人在门外站立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笑一声道:“先生跟我进来。”
入云间一楼是大堂,摆放着几张供人堂食的木桌。人山人海,生意火爆。
“借过借过……”
嘴里小声说着,官家人拨开人群来到柜台前,指节轻轻敲了敲道:“店家,来一见上房。”
这家店倪天明来过,别说上房了,就算最差的人字房都一间不剩。总不可能将已经入住的客人给赶出来吧?
果不其然,记账的小二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没房了,下次早点来。”
碰!
官家人一手搭着腰间佩刀,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放在桌上的算盘被巨大的力道震的抖动。
“不是说了没有,你要闹……”
看清来人后,小二的话语戛然而止。脸色涨红,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哎呀是将军啊,请恕小的无礼,怠慢了大人。小的这就带大人去上房。”
“刚才不是说没了么?怎么就两三句话的功夫,就有客人退房了?”
“这个……这个……”
见小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官家人也不刁难。冷哼一声道:“带路!以后做生意别再动这种歪脑筋,当心哪天上头不悦给你抄了!”
一路上楼,刚开始几层的确是住满了人。越往上房间越好,空余的房间居然越多。甚至在二人停下的十四楼,整层楼都空荡荡的。
“大人请,大人请。”
所谓上房,装潢自是豪华。地上铺设着柔软的精致地毯,银制蜡烛架上摆满了崭新的蜡烛,密密麻麻的足有五六十根。
房间内的家具也至少价值好几千两银子,绘制着腊月寒梅的屏风亦是价值不菲。就算是窗台角落里的花纹,也丝毫没有半点偷工减料的迹象。
和之前那破败的房间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小二退下后,倪天明不解地问道:“这家店为什么明明有房间,却藏着不做生意?”
官家人不屑地嗤笑道:“这老板聪明的很!有几年名师大比前,都压着房间不肯租住。等再过几天,越来越多的参加者找不到栖身之所,突然发现有大量上房,你说他们会怎么做?”
“竞相入住,甚至不惜一掷千金!”
“没错。就靠着这种脏路子,这店老板赚的是盆满钵满。原来还是个例,现在倒好,越来越多的店家也有样学样。
毕竟开不开门做生意,也是人家的自由,该交的税一分不少。我们官家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警告两句,闹得凶了罚点不痛不痒的银子了事。
刚才,也就是吓吓他而已。”
这么一解释,倪天明顿时茅塞顿开,明白他之前站在街上观察一间间客栈的原因。他是在看有没有人影,有没有烛火跳动的痕迹。
如果没有,那必然是有空房。
无奸不商啊!
“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告辞,预祝先生取得满意的成绩。”
…………
距离名师大比开赛还有两天。
空余的房间似乎是在一夜之间被填满,包括上房在内只有零星几个房间。一天下楼吃饭的时候,倪天明拦住一个富家公子打扮的人,问道:
“公子,你住这间房花了多少银子?”
“奶奶的,真是坐地起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