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山攥紧拐杖,沉吟着说:“小罗同志,你说的我都答应,我只有一个要求……”
“您说。”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车辆驶离营地,少了营房和人迹点缀,茫茫雪原看起来越发空旷。
罗素、阿不都和苏星朗三人同车,领着头,徐天志载着陈启山和林之南,在后头跟。
根据罗素规划的路线,傍晚前后能到野牛沟,休整一宿后继续出发,再经玉珠峰、叶尔羌河,最后到达此行的目的地——公格尔山北麓。
几乎是条直线,比平时巡防路线缩短了近三分之二,只是过了野牛谷,再往前,车就开不进去了,罗素提前跟范志强打了招呼,届时他们自行弃车,继续步行,由范志强派人把车开回驻地。
“可以啊!罗素,刚那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滴水不漏,真给咱们连队长脸!”
阿不都座在副驾驶,边研究地图边说:“这救援路线,规划得也是没谁了,你咋知道玉珠峰左侧,有条捷径能直穿到叶尔羌河?我这个本地人都不知道呢,前前后后,至少能省二三十公里。”
罗素手把方向盘,笑着不说话。
其实,他能在一夜之间规划出如此精确的路线,还要归功于罗占留下的,那满墙昆仑地区的文献资料,其中就包括许多暗道捷径。
这些隐秘,再权威的书籍里也无记载,罗素打小就看,早已印在脑子里,加上两年戍边经历,文献与实操结合,现在,整个昆仑地区,在他脑子里就像一张三维立体沙盘。
后视镜里映出苏星朗的脸,惯常的冷漠,斜倚身体,手托下颌,浅望窗外一角天空,与世隔绝的样。
酷是真酷,可总感觉那么装呢?
阿不都使了个眼色,罗素会意,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苏顾问,第一次来吧?”
见他不答,阿不都接着说:“昆仑山可是好地方,有神仙,传说,如果有人在这儿见到神,神就会赐下永生。永生你懂吗?就是长生不老的意思。”
苏星朗一言不发,微微抬头,换了个姿势继续看天,长生不老他或许不懂,但他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确:别闹,看天呢。
阿不都继续说:“你这人,怎么不爱说话呢,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是很重要的。沟通懂不懂?就是交流。”
看样子,苏星朗更愿意跟天空交流。
罗素冲阿不都一挑眉,做了个口型,总结起来两个字:哑巴?
阿布都回复,也是个口型:谁知道呢。
车身忽然颠簸,卡石头上了,三人同时悬空来了个起伏,苏星朗腰间黑匣,撞在驾驶座椅靠背上,“咚”一声响。
罗素早就想问了:“苏顾问,你这匣子里装的什么,枪吗?”
一米来长的匣子,的确像是装可拆卸式狙击步枪的枪盒,加上他那副半死不活“冷酷杀手”的表情,很难不让人好奇。
苏星朗右手按住黑匣,抬头瞪了罗素一眼,冰蓝的眼珠像藏了针。
罗素给他瞪得背心发凉,迭声说:“得,我不问了,不问了还不行吗。”
阿不都很合时宜地递给他一块肉干,眼神里满是善意的提醒:算了,别自讨没趣。
傍晚时分,夕阳洒满大地,万里雪原摇身一变,犹如一片金色沙滩。
远处,掩映在晚霞里的连绵雪山,灿若黄金,折射出荡涤灵魂的璀璨光晕。
金山落日。
罗素放下遮光板,倏忽间,只见不远处地势蓦地下沉,是大片低洼峡谷,登时来了精神,拿起对讲机:“呼叫二号车,收到请回答。”
“收到、收到。”
“注意,前方就是野牛沟,重复,前方就是野牛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