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的夜晚很是静谧,能够听到昼夜不息的江水声。
这是个沿江建立的城市,地邻长江干流,山地繁多雾气更重。赵云看着上空,因江水而弥漫起的水雾给月亮带来朦胧的色彩,说不出的好看。
“哎?子龙,你在这儿啊!”张飞的声音传来,“俺可找你好一会了。”
赵云回头:“飞哥,你还没休息啊?”
“哎!江州这地又热又闷,睡不着!”张飞说着走到城上,和赵云一起吹着晚风。
赵云没说什么,望着月下的江州。山峰连绵,远处的长江宛如一条玉带,格外好看。
“子龙,俺想拜托你一件事。”张飞挠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飞哥只管说就是了。”赵云笑了笑,“咱不都是兄弟嘛”
“那就好,俺可就直说了。”张飞咧嘴笑道,“这次分兵后,俺的任务最重,要打下巴郡,益州这地方山路太多,当地豪强数不胜数,到时候打起来俺要冲锋在前,还得顾前想后。你也知道,俺是个大老粗,虽然小娟教我写过几天字画过几天画,但还是没你细心。真正在战场上,俺带着军队,恐怕就没时间顾其它的……”
赵云默默地听着。张飞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一改往日有话就说的性子来和赵云拐弯抹角……
“其实俺想让你照顾彩儿!”张飞憋了半天说道。赵云愣了愣:是星彩啊……
“你心细,这次率军打江阳犍为应该没什么问题,彩儿要是跟我,俺怕到时候打起来俺什么都忘了,让彩儿伤到了俺可得悔一辈子……”
张飞唠唠叨叨着,原来全是因为他的女儿。
“飞哥,星彩很懂事,我这里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赵云想了想,说道,“星彩还小,这么早让她上战场,是不是太残酷了……”
张飞挠挠头,望着无边的夜色,叹了一声。
“子龙,其实俺也不想啊,只是彩儿她……”张飞低声道,“你也知道,彩儿在江夏的时候就没了娘,当时俺都哭了,更何况彩儿她。可她当时只是忍着悲痛,帮着俺把小娟的后事处理了。后来赤壁追击,攻打南郡,俺在前线忙得没时间顾家,是彩儿在家打理。有时候俺看着别家闺女乐乐呵呵天真的样子,想到彩儿那么早熟那么懂事,俺就心痛。”
“是俺这个当父亲的失职,没给彩儿好的童年,很多时候想到小娟,俺就觉得对不起她……”
看着张飞自责的模样,赵云摇摇头:“飞哥,你在前线那么拼命,不也是为了能让星彩有安稳的环境么……”
“哎,俺心里这块疙瘩就是拗不过来。”张飞望着朦胧的江雾,“如今小娟不在了,俺也没办法教彩儿那些姑娘家的东西,所能做的,只是让她快点成熟起来,能够独当一面。”
“子龙啊,除了俺和小娟,彩儿就对你亲。俺这性格恐怕也不利于教她,这次入蜀,让她跟着你学些东西吧。俺为她在外拼命,但有些东西,却是俺教不了的……”
“飞哥,可是有些东西,只有作为父亲的你才能教啊。”赵云道,“这次我没问题,可以好好照顾她。等成都定后,你再抽些时间陪陪星彩吧。”
“这是当然的。”张飞笑了,“彩儿可是俺张飞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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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江州分兵,赵云领着人马顺水行船,直奔江阳。在严颜那里,赵云得到了江阳附近的地势图。守江阳郡的乃程畿,赵云不知其何许人也,但严颜提醒过他程畿是个忠烈的汉子,得小心行事……
船队在山峰间穿梭,赵云坐在甲板上冥思苦想。这次分兵作战,攻城是小事,但怕就怕在失却民心。刘备的反攻肯定引起益州本地大义之士的激愤,这部分人可该怎么整……
“云叔叔”星彩走了过来,赵云回头笑了笑。
星彩如今也已出落得水灵了,初具姑娘应有的清秀。看着星彩的逐渐长大,张苞前些时候又学会了走路说话,赵云想起了当初长坂,十岁的星彩因恐惧抱着自己哭,张苞还在娘胎,不由得感叹一声时间飞逝,自己也在老去。
我老了么?正当壮年开什么玩笑。赵云摇摇头,重新看着地图。
“江阳三面环水,云叔叔准备怎么打呢?”星彩好奇地问道,“此是易守难攻之地,恐怕会很困难吧。”
赵云盯着图上的江阳。星彩说得没错,江阳三面环水,东道与江州相通。北道便是沱江,流经资中直抵成都。西道通向犍为,流经岷江过武阳抵达成都。这是个易守难攻的典例……
“星彩,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赵云问道,想考考她。
星彩凑了过来,认真想着。
“江阳处在沱江与长江干道汇流之处,这是天险,强攻很难。但我觉得,可以利用这个天险。”
赵云点点头:“接着说。”
“可以蓄水,水淹江阳。”星彩道,“水可以作为他们依靠的屏障,也能成为毁灭他们的武器。”
赵云拍拍星彩的头,很是满意。
“想法不错,但不可行。”赵云道。星彩眨眨眼:“为什么啊?”
“首先,江阳处在江水汇聚之地,南面更有长江。长江之水奔流不息,饶是大军压境,蓄水也极为困难。”赵云道,“其次,星彩,我们这次入蜀最重要的是收人心。若放水淹江阳,水势无情,势必会牵连无辜百姓。那时候,我军恶名便会远传。因一江阳失却民心,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