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听到芙蕾说话的赫伊德,眉毛不经意的上扬了一下,终于是合上了手中这本有关于童话故事的书籍,有些意外的看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总是被前面马车挡住,他也听得出女子声音里的勃勃怒气。
律法吗。
赫伊德冰冷的面色舒缓了一些,眼眸中略带欣赏。
在这种时候还有人能尊重规则,哪怕只是拿来作为说话的砝码,也能多少让他心生安慰。
既如此,那就没必要继续僵持了。
“巴恩,该回去了。”
一句话结束了场面的僵持,巴恩收剑返回车辕处,任凭背部朝向弗朗兹,分毫不担心偷袭的样子,驾车驭马绕过前方芙蕾的车架,准备返回离此不远,不过半条街的皇子宅邸中。
只是,弗朗兹忽然身形一闪,挡住了前方的路口。
还没等他开口,巴恩又是一剑斩了过来,弗朗兹笑着高举双手,让过短剑的尖端,一脸无奈的道:“让我讲一句,就一句好吧?喂,三皇子赫伊德,你不能这么对待一位想要投靠你的人!”
见巴恩完全没听,只是再度迅疾的展开攻势,弗朗兹干脆大声呼喊了起来,没有半点贵族风范。
投靠我?
赫伊德手指疑惑的敲了一下书本,站起身走出了车厢,在他出来的瞬间,巴恩也再度停了手回立赫伊德的身旁,冷静谨慎的环顾四周。
吃过艾米丽那个亏的他,本能的将弗朗兹定义为刺杀阴谋的一环,充满了不信任。
事实上弗朗兹的行为也确实称得上离经叛道这四个字,如果没有过硬的实力,却用这种找上门花哨应聘的方式,下场至少是一个鼻青脸肿。
“你说要投靠我,是吗?”
赫伊德并不是第一次见这种类似无赖,却十分开门见山的行为,只不过比起当初在图书馆见面之前,于夜宴上多少有给过暗示铺垫的罗赫,弗朗兹可谓是无中生有的典型案例。
“没错,我师从暗精灵,自贝尔玛尔公国学习了魔法归来,本来做上了帝宫的近卫军,结果却碰上了这么一档子事,费了老大劲才从那片区域跑出来,来到这个相对安全点的区域。”
一口气说了个长句的弗朗兹,叹了口气道:“大皇子被圈禁了,二皇子不在城里,我除了找你投靠,还能招谁呢,多少我也是个近卫军吧。”
“哦?”
赫伊德听完弗朗兹的叙述面色不变,心里压根不信对方所讲的任何一个字,与其说弗朗兹的故事有所破绽,倒不如说这个故事从根本上就不成立。
强大的实力,恰好的时间,只有傻子才会信他讲的是真话,但信与不信,在这个时候却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并非只有忠诚之人才可任用。
“既然你要投靠我,那么就要给出你的投名状,无功无誉之人是被帝国所不齿的。”赫伊德从容的给弗朗兹设下一个再明确不过的陷阱,也是考验。
“那你说,怎么才算给出投名状。”似乎毫不担心,亦或者说本就是以加入为借口,不怕被看出来的弗朗兹,很直接的应下了赫伊德的考验。
“很简单。”
赫伊德哈了口气,似乎是有点想笑,又似乎是有点不爽,摇了摇头道:“你去帮我在这个帷塔伦城里,找一个人就可以了,找到他带回来见我,我就接受你的投靠。”
“谁?”
弗朗兹眼睛一亮,打开内心之中那个链接弗纳尔的情报开关,将此时的情报传输了过去,他不怕赫伊德骗人,就怕赫伊德压根不买账,毕竟在这个时间点,讲信任无疑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东西。
赫伊德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道:“罗赫·格林。”
仿佛有着别样的魔力,在赫伊德说出罗赫的名字后,在场无论是巴恩,还是弗朗兹,乃至于马车上的芙蕾以及车内的侍女,都集体露出了极为复杂,难以形容的古怪表情。
巴恩就不说了,刚刚在格林公爵府和罗赫合作了一波,然后被相较于正常人而言,可以说是喜怒无常的罗赫喷了一通。
但喷归喷,罗赫的事情做的很是漂亮,帮他抓住了艾米丽,还揍了一顿尼尔巴斯。
怎么说呢,感觉很复杂啊,就算巴恩被卡赞有所影响,性情较之前淡漠了不少,但罗赫这种极度操蛋的作风,也让他印象十分之深刻。
用更直白的话说,就是巴恩想揍罗赫这个混账,却苦于很可能打不过。
就算打得过,他和罗赫彼此目前能并没有什么无法解决的矛盾,从巴恩的个人角度而言,并不存在交手的可能性。
弗朗兹,亦或者说是弗纳尔,对于罗赫的印象也是相当的深刻。
这个深刻度并不是欣赏或者痛恨,高高在上的弗纳尔是不屑于去恨一个他所认为的蚂蚁之流。
但不可否认的是罗赫在夜宴上打了他的脸,随后化作车轮轨道上的一颗石子,借助希尔顿的一时脑残,直接撬动了整个帷塔伦,引发了一系列后续事件。
原本按照弗纳尔自己的想法,也是会发动亡灵,但那是用来污染帝宫的外围,在保持自身光鲜形象下制造危机,让皇帝加速死亡,在泰伦斯绝对想不到的时间内,迅速平定亡灵灾祸,直接把控帷塔伦继任帝位。
然而罗赫这个在弗纳尔眼中微不足道的卡赞感染者,却是一手崩了他的盘,就算弗纳尔再怎么看不起罗赫,也必须直视这个真的妨碍他大业难成,甚至于要绕一个弯路,被迫与阿斯特罗斯虚与委蛇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