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鸟叫声响起,梁晨边潇微微一笑,又过了一处暗哨。
这山上看似松懈,打半山腰往上,每隔几步便有暗哨,见了边潇腰间的那块令牌,才没人出来阻拦。
那杨山还是不怎么老实,也没说这暗哨的事,还是边潇眼尖,看见杨山腰间的令牌,这在之前那扒光了的小厮身上可没见着。
边潇看着架势,心里想着:这山上肯定有军伍出身的人。
五人一伍,伍长持令,无令牌者领路,斩。
这分明就是军队里的规矩。
山下便是巨浪滔天,山上便是绝径林峦。
如此一处,车马无法上山,滔天的水浪漫天的水汽,火攻在此处也无法施行。难怪这么多年没人来攻打梁山。
徒步上山?随意布下几处陷阱,寻几处草垛躲上百十号人,管你多少人也得焦头烂额。
边潇一路看得头皮发麻,这梁山不愧是附近的匪首。
再走了几步,将至山顶时,周遭树木被伐了个干净,山顶铺满鹅卵石。
再走几步,梁晨边潇看去,便看见了“替天行道”杏黄大旗,旗杆高耸入云,旗杆基座竟然是用了千万具枯骨垒成,头颅那俩黑洞洞的眼眶直直看着两人。
旗杆边上就是两个大鼓,鼓面灰白。二人仔细瞧去,还能见到上面那的毛孔。
这莫不是……人皮鼓?
……
董毅平坐在房内,透过窗户看着外头那杆子杏黄大旗,心里头说不出的烦躁。打十几年前上了山,他便一心想着跟武国官府作对,只要是武国官府想做的,他偏要让他做不成!你们说是贼,那我就拉着上山,当贼给你们看!你们说要砍头,那我就叫兄弟下山劫法场。
但到头来呢?
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贼,跟当初那个双枪将愈行愈远。连歃血为盟的兄弟都死了,死在了所谓的自己人手里。前些日子见了林世海,他还笑着跟自己说,再过两年,等虎子大了,就不干这行了,寻个乡下当富家翁去。
董毅平还记得林世海那天的笑容,充满了对日后的向往,他还开玩笑说,等日后发达了,梁山弟兄可别去劫他那个富!
替天行道?
杀一个坏人要千万个好人陪葬,值得吗?
这么多年,董毅平只跟着去劫了一次法场,就一次。
他受不了那个场面,明明救了人就可以走,为什么要在街上砍杀一番?那可都是平头老百姓啊!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啊!多少人直接让生生劈成了两片?回到山居然还夸干得好?说什么打出了梁山的威风。
什么叫威风?
这叫什么威风?
这算他妈的哪门子的威风?
“林老弟,你说这梁山还能待吗?”董毅平颤抖着手,倒上了满满两杯酒。
“来,老哥敬兄弟一杯酒!”董毅平笑着,眼里带着泪水,也不知是笑着哭还是哭着笑。
“这酒,林老哥喝不上了!梁山,也不必待了!”一道陌生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谁?”之前还醉眼惺忪的董毅平,瞬间又变成了那个威风凛凛的双枪将,双目如炬直直望向门外,左手握住了放在一边的枪。
梁晨和边潇施施然走进门,向着董毅平拱了拱手:“见过董老哥!”
董毅平看着梁晨二人,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酒壶,又给自己倒上了一壶酒,淡然道:“你们两个穿着梁山的衣服,配着伍长的腰牌,但看这模样,应该不是梁山人吧!”
心里却暗自道:这两个年轻人怎么这么眼熟……
看着眼前的董毅平,梁晨也不由得赞了一声,到底是能在梁山坐上交椅的,这气度当真非凡!
梁晨和边潇可没有半点作为客人的觉悟,这一路跑过来,又在山上呆了半天,这喉咙早就冒烟了。直接坐到了董毅平的对面,在董毅平惊愕的眼神中,边潇端起了酒壶,给梁晨倒上了一杯,自己直接弹掉壶盖,一饮而尽。
“啊……好酒!”边潇打了个酒嗝,梁晨在一旁不忿地说道:“知道是好酒,就给兄弟留这么一口……”
董毅平有些可惜地看了一眼那空荡荡的酒壶,这可是好几十年的黄酒,还是当年上梁山的时候带上来了,这么多年喝的也就只剩下这点了,要不是今天听说有了虎子的消息,自己才舍不得把这压箱底的家当拿出来喝呢!
“我的酒你们也喝了!说吧,上我梁山,寻我董某是干什么的。说不出个所以然,老子就拿你们两个的骨头泡酒!都说我这酒香到骨子里了,我倒要看看这骨头到底有没有酒香味!”董毅平摩挲着杯子,轻笑道。
梁晨一拱手,道:“那小子就开门见山了!小子恳请董老哥助我平了梁山!”
董毅平一愣神,气极反笑:“你是来我这说笑话来了?这话可不好笑!”
边潇用胳膊肘轻轻推了推梁晨,低声埋怨道:“怎么说话呢!哪有这么直接的!”
说完边潇朝着董毅平歉意的拱了拱手:“当家的,对不住,我这兄弟太不会说话。这梁山已经病了,成了这附近乃至淞国武国的一个毒瘤。我们的意思是,能不能请当家的动刀,割了这个毒瘤,治好梁山。”
董毅平酒杯往桌上一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得了吧!你这屁也好闻不到哪去。”说着董毅平左手抓起双枪,一把拍到了桌上,右手往窗外一指,怒声道:“看见了吗?梁山的旗竖的是替天行道,梁山的匾写得是忠义堂!能有什么病?能成什么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