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长风一听此言,心中凛然。他本是武学奇才,对功法之理的悟性本来就比常人高了一大截。本来自己对刚才的应对之道还颇有些得意,没想到被敖鼎这么一点,恰似当头棒喝,眼前豁然一亮,这才知道自己所有的应对之法早已在敖鼎的布局之中,所以处处受制,只因自己着了相了。略一思忖,便正色道:“多谢师父点拨,弟子谨记在心。”
敖鼎微笑道:“知道是一回事,能否践行是另一回事。我悟出这一点也有十几年了,不过最近也才渐渐有些通达起来。你切不可存了急功近利之心,否则一旦走入魔道,难免功亏一篑,悔之晚矣。”
敖鼎虽说的轻描淡写,但汪长风听出了谆谆教诲之意,躬身应道:“是。”
敖鼎负着双手,看着远处的白云,突然说道:“你进来多久了?”
汪长风被他问得一怔,想了一会,道:“如果从刚进洞中算起,总也有将近两个月了吧。”
敖鼎点了点头,道:“山中无甲子,世上已千年。这里虽然不比仙界,到底是与世隔绝的所在,恐怕外面此时还有不少你牵挂的人和事。你如今也已入了门,剩下的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汪长风诧异道:“师父,您这是要赶我走?”
敖鼎微笑道:“你不走,难不成陪我这个老头子在这里孤老终生?我是戴罪之身,早已绝了争名夺利之心,对红尘俗世也没什么眷恋之处了,你却不同。我只有一件要嘱咐你。”
汪长风听出了敖鼎话里的决绝之意,知道两人的缘分真的到此为止了,心中一热,眼中早已湿润,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弟子谨听师父教诲。”
敖鼎正色道:“你我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将来出去了,不可当众提及我是你的师父就是了。我别的心愿没有,只有一样,盘桓心中多年,当年我曾对那张雨晴山盟海誓,后来还是我负了她,这也是我今生最大的憾事,只是造化弄人,再也无法补偿了。你出去之后,若有可能寻到她,替我向她解释一番,也算了却我的一桩心事。”说罢转身背了过去,眼中却已满含热泪。
汪长风望着敖鼎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既为师父的深情所感动,又为这段悲情所慨叹,当下抱拳道:“师父放心,我便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替您老人家寻到当年那人,亲自说明这一段往事。”
敖鼎没有说话,只是嘴里不知在自言自语着什么,缓缓往远处走去。
正在此时,只听空中传来一声大喝:“不必走遍天涯海角,先跟我们会逍遥岛走一趟再说吧!”那声音如旱地里一声惊雷,似乎响彻了整个天空。
汪长风浑身一震,抬头望去,只见两名通身黑衣的使者模样的人,不知何时从云端缓缓降下来。
敖鼎此时也停住了脚步,抬头道:“两位使者大驾光临囚仙牢,莫非逍遥岛改了主意?”
其中一位黑衣使者道:“敖鼎,你的囚期未满,别想好事了。”转头向着汪长风道:“你可是汪长风?”
汪长风站起身来,点了点头,道:“什么事?”
那使者道:“大胆狂徒,有人告你先窃了八臂迷音护法的元神珠,又打伤了护法,依律当罚,跟我们走一趟吧。”
没等汪长风说话,敖鼎开口问道:“逍遥岛乃是替天行道,怎么跟这种魔道之人还扯上了关系?”
那使者冷笑道:“什么魔道仙道,你自己已然自身难保,少管闲事。”
敖鼎哈哈大笑道:“既然你说不清楚,那你逍遥岛在此事上就并非替天行道,那我就可以来管一管这闲事了。”
那使者怒道:“敖鼎,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劝你想好了再说。要是忤逆天命,你吃不了兜着走!”
敖鼎不紧不慢道:“我已经在这里被关了几十年了,大不了再继续关下去。只是你们今天如果不说清楚缘故,这人却不能让你们带走。”
此时另一位使者冷冷道:“上使,我看别跟这两人废话了。迷音护法之前早就说过了,这俩人搅在一起,都不是好东西。”
汪长风此时弄明白了,原来又是那老怪物搞得鬼。那老怪物将自己逼入囚仙牢里,本来是想借敖鼎的手除掉自己,没想到两人竟一见如故,成了师徒。一计不成,那老怪物又跑去逍遥岛告黑状了。如今看来,那逍遥岛恐怕也跟那个什么圣教有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以后得加以小心了。
汪长风高声道:“那八臂老怪残害生灵,人人得而诛之,我不过是断了他一条臂膀,给他个教训而已,没想到他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了。你们逍遥岛竟然为这种魔道中人撑腰,只怕也立身不正吧。”
那个上使阴恻恻笑道:“逍遥岛立身正不正,轮不到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来评说。有什么怨言,等进了逍遥岛的天牢里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