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三千里,泥沙几万重。
似舟飘不定,如梗泛何从。
仙客终难托,良工岂易逢。
徒怀万乘器,谁为一先容。
汪洋东海之上,碧波万顷,微风逐浪。远远的,一艘船逶迤驶来,船头站着一个青衫男子,正在摇头晃脑吟诗。
“古有骆宾王,今有汪长风。老骆虽然诗情比我强一些,却不如我这真正浮槎海上的逍遥。海一色,美人相伴,世间极乐也不过如此了吧。”只见汪长风吟完骆宾王的《浮槎》诗,犹自不满足,又自言自语夸了自己一通。
后舱传来玉真儿的声音:“臭子,别装你的清高了,闲着没事也不过来帮忙,把我和月珠都快累死了。”
月珠捂嘴笑道:“真儿姐姐,就让他自在一会儿吧。这两他憋在船舱中坐立不安,倒别憋出个好歹来。”
汪长风摇头叹道:“你看看,都快嫁饶人了,还不如一个丫头懂事。这往后的日子可咋过啊。”
三人劫后余生,在枢岛大破倭寇船只之后,一路顺风南下,经过两日不停得奔波,此时距离枢岛已有两三百里之遥,即使有生还的倭寇前去报信,一来一回也早已赶不上了。汪长风知道已基本脱离险境,这才放松心情,在船头逍遥起来。
这两日逃命虽然辛苦异常,好在有一大一两个美人相伴左右,倒也不觉枯燥。玉真儿虽然不善厨艺,月珠倒是一个好厨娘,简单的海鱼之类经她巧手烹制,更加鲜美异常,让汪长风和玉真儿每顿都吃得杯光盘尽,犹不满足。
汪长风从心底希望这种浮槎海上的日子再久一些,只是知道自己身负师命,又有大师兄的约定,总是要上岸才是。
只见玉真儿从后舱走出来,啐道:“别光会耍嘴皮子,船上可没什么东西吃了,汪大爷是准备饿着肚子吟诗吗?”
汪长风拍了拍胸脯:“吧,山珍海味,飞禽走兽,但凡叫得出名字的,大姐只要想吃,爷我都能想办法给您弄来。”
玉真儿自然不信:“少吹牛,咱们是在海上,哪来的山珍,飞禽走兽更不可能,你倒有本事给我变一个出来看看?”
汪长风故作正经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海异域志》里有云,盘古开辟地以来,地间原是一片混沌,也就是一片汪洋。后来慢慢地既分,生出了陆地,那些海中的生灵也逐渐来到岸上生活。是故但凡上飞禽,地上走兽,乃至花果树木,在海中都能找到对应之物。”
玉真儿哂道:“可又是胡,地上有老虎,我在岛上多年,怎么没听过海中也有老虎?”
汪长风摇了摇头:“非也非也。你还是见识太少了,《海异域志》地物篇过,南海之中有鱼,称作虎鲛,虎面蛇身,能御风而行,一日千里。咱们去不了南海,怕是没机会亲眼目睹了。”言下之意,颇为遗憾不已。
玉真儿被他逗笑了:“反正你那本书上的东西大家都没见过,随便你怎么编排。”
汪长风道:“真不是编排。飞鸟都见过,飞鱼你可曾见过?”
玉真儿摇头道:“会飞的鱼?好像没听过,像白那种从水里跳一下也不算吧。”
汪长风眼睛盯着海面,道:“你很快就会看到了。”
玉真儿奇道:“在哪?”话音刚落,只见似有一道白线从船头飞过,汪长风突然伸臂一捉,手中已多了一条尺许长的白色鱼,正在汪长风的手里摆动不已。
汪长风笑道:“如何?”
玉真儿不知道他有了什么办法,竟然真的捉住一条会飞的鱼。
正在愣神之时,又有数条白线迎着船头飞来,竟然直扑玉真儿面门。
玉真儿大惊之下啊了一声,本能地伸出手掌去挡,只听啪啪几声,几条同样大的白鱼掉到了甲板上,还在地上四处跳跃。
汪长风大笑道:“快去喊月珠出来,咱们的粮食来了。”
只见瞬间有更多的白线飞了过来,铺盖地,根本无从遮挡,有些撞到两人身上,有些撞到船上,有些又掉进了海里。
玉真儿此时才反应过来,惊喜地大喊:“月珠,先别忙了,快点找东西出来接鱼啊!”
月珠拎着两个木盆从舱中跑出来,一看船上的景象,也被惊在原地,喊着:“鱼,鱼,好多鱼啊!”
汪长风见两人吃惊的样子,摇头道:“两个木盆怎么够用,赶紧再去找几个大些的,竹筐、木箱都校”
玉真儿一听此言,赶紧拉着还在吃惊的月珠进入舱中去找盛鱼之物。
不过片刻功夫,等玉真儿和月珠搬着竹筐,抱着木箱出来之时,飞鱼却渐渐没了,只剩下零星还有几条在船头划过,扑气入水郑
玉真儿问道:“怎么突然就没了?也太快了吧。”
汪长风笑道:“这还不够咱们吃得?你到底有多大胃口。”只见甲板上层层叠叠堆了好几层鱼,底下的鱼被压得动弹不得,上面的鱼还在不停翻身跳跃。
玉真儿赶紧招呼着月珠捡鱼,生怕那些鱼又飞回海里去,那可就白高兴一场了。
手忙脚乱之下,甲板上的鱼足足装了两大筐,还加上一个箱子两个木盆,看起来足有一两百斤之多,足够三人吃上半个月了。
等忙完了,玉真儿才发现汪长风一直没有动手,正在边上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两个忙活,怒道:“油瓶倒了都不扶是吧?一会儿月珠做好了鱼别给他吃,馋死他!”
汪长风苦笑道:“我大姐,常言道吃水不忘挖井人,咱一下子不劳而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