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骨毕恭毕敬的站在尚天恒身边,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作为一个刚刚归顺的人,他知道应该作出什么样子才符合自己现在的身份。
傀骨是鬼方的小儿子,对于他这种没有继承权,又不受待见的庶子,一生的命运注定是艰难坎坷的。
傀骨见过其他不受重视的庶子的下场,这些要么受尽欺辱痛苦的苟延残喘,要么就是作为炮灰死在不休的征战中。
作为部落的先锋突骑,为部落战死沙场是傀骨的宿命,哪怕他非常不甘心。
傀骨作为不受待见的庶子,从小就被人歧视,母亲是被掠来的奴隶,这个身份就注定他不可能成为部落的真正成员。
历经磨难的他虽然练成一身好武艺,却始终没能改变自己的境遇,终于明白过来的他却不得不一次次面对死亡。
明晃晃的利刃,破空呼啸的箭矢,多少回险些要了他的小命,也让他越来越厌烦这种没有明天的生活。
这次鬼方叛军大军突袭鬼傀城,让他看到了改变命运的机会,一个难得的机会。
傀骨不愿意屈辱的死去,哪怕是屈辱,起码也要有活下去的希望和机会吧!
试图改变命运的努力,他尝试过。
一次血战归来,他斩将夺旗是首功,依仗着他试图赢得父亲的宽容。
大帐里,傀骨带着血污连滚带爬的抱着父亲的右腿痛哭流涕:“父亲,作为先锋突骑这几年我一直奋勇杀敌,今天我又是杀在最前面的一个。”
看到父亲微微颔首,傀骨的胆子大了一些。
“可是父亲,我太累了,我是真的杀不动了,在要让我上阵还不如先把我杀了。”
傀骨知道在父亲眼里,自己不过是他上百个侍妾产下庶子中的一个,根本没有被他留意在眼里。
可是,他真的不想就这样死在无休止的战斗中。
父亲嘴角的笑意和那些嫡亲的哥哥们的嘲讽让他的心越来越冷,直到名义上的那位大哥示意几名卫士过来拿下自己,他都没有松开父亲的右腿。
在部落中,这些侍卫们的地位比傀骨还高,深得部落首领的器重和信任,他们眼睛里只有部落首领和几位嫡子,哪有什么傀骨这样的庶子。
大帐里的几个亲卫上得前来,毫不客气手软,但闻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他们直接把傀骨制服了。
傀骨被给牢牢按在地上,他泪眼模糊的看见父亲微微朝帐外摆了摆头,那动作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傀骨却觉得自己如被重锤狠狠的砸了一记。
直到被重重的的摔在大帐外的硬地上,傀骨都没有什么感觉,那一刻内心的哀痛远比身体皮肉的痛楚更刻骨,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座大帐。
从那以后,战场上傀骨更加凶猛残暴,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怜惜自己,一个不留神,世上就会从此再也没有自己的一丝痕迹。
对于傀骨有些走神的状态,尚天恒已经习以为常。
这个刚刚归顺的年轻人,是立下了大功,也是一个少有的狠人。
最初尚天恒并不太相信傀骨,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他采取了十分谨慎的态度小心戒备。
结果傀骨几乎疯狂的举动吓了他一跳,面对鬼方的中军,他挥舞着马刀嚎叫着对准了扑了过去。
一阵血肉横飞之后,傀骨提着一堆首级回来,扔在尚天恒的马蹄下,跪伏不起。
经过辨认,确认是鬼方的一群要员,也是傀骨的父亲和兄长,让尚天恒的内心不太平静。
纵马上到一个小山坡,尚天恒勒住了缰绳,班怀德带着傀骨也也跟了上来,其他卫士们在四周扇形排开,把尚天恒拱卫在正中。
长吁了一口气,这一趟马不停蹄,尚天恒也觉得有些疲惫。
带着刚刚击败袁福通主力进攻的得意和硝烟,尚天恒按照新任平北大将军太师闻仲的命令赶往中州府。
傀骨是一个合适的带路人,战事刚刚平息,有他的指引,尚天恒觉得自己少走了许多弯路,看来这个向导没有选错。
中州府到了。
这是时隔四年以后尚天恒第一次来到中州府城。
征北大营的总部就设在原来的城卫府,兼任中州府城卫的苏护早在子衍执掌北伐大权时就搬到另一条街上的郡侯府,将这座中州府城里最好的院落让给了这些来自沫邑城的大人物们。
和尚天恒不和的子衍殿下,一直不愿意和尚天恒打照面,于是也一直没有召见尚天恒。
在这位自以为是的子衍殿下为国捐躯后,作为平北大军越来越重要的组成,东路军的统帅尚天恒接到了新任平北大将军闻仲召见的命令。
尚天恒没有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再次走入中州府城卫府,而给他安排的住所就是当初凝香住所的隔壁,一样的结构,相似的摆设。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家具、墙壁,心中一阵暖意,也勾起他对于往事的回忆,让他想起那段和凝香一起的时光,心中温馨之后又有些刺痛。
在中州府那些日子里,自己和凝香一起漫步在山山水水之间,那种朦胧的心情,那种暧昧的感觉,让尚天恒到现在都无法忘记,只是凝香当时始终有些若即若离,那时自己总以为是女孩子的心态,却没有想到她背负了太多太多的沉重。
尚天恒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总告诉她,自己会解决好所有的问题,却忽视了她眼睛深邃里的悲苦,她也许认为作为她那种出身的女子生来就要与权利和政治为伍,而对自己的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