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堡外,刚刚获得食物补充的豹卫军立刻转入战斗状态。
堡外的一片开阔地成为两军交锋的战场。
随着尚天恒的一声令下,刹那间连弩齐射,漫天呼啸着箭矢的破空,锋利极速的箭尖不知道击破多少甲片,穿透多少血肉。
从闷哼到惨叫转换的时间很短。
纳吉发现后面的步兵开始有人逃跑了,他却无法阻止。
四周到处都是惨叫哀嚎的伤员,血腥气息,脚下软软绵绵的身体,空中呼啸的箭矢。
当战斗刚刚打响的时候,纳吉几乎被惊呆了,马靖就在他的视线中坠落到了马下。
曾经英勇善战的骑兵,就这样一波疾驰冲锋就在他的面前瞬间覆灭了,就这样毫无对抗的覆灭了。
这支骑兵是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自己曾多次视察检阅,也被自己作为黑巾军的主力和尖刀在使用,在多次扫荡西凤城周边流氓部落中屡建奇功。
就这样根本没有照面就全军覆没了,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纳吉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根本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可是不管纳吉是否相信,这件事就发生在他的眼前。
锋利的箭矢划破长空的时候马靖就站在骑兵的最前列,他第一时间发现了密密麻麻的箭矢朝着己方飞来,他压低身体紧缩在座骑的颈背后面。
伴随着噗噗的声音,马匹踉跄着倒下,自己也坠到了地上,马靖能听到周围骑手们尖声的惨叫,马匹痛苦的嘶鸣,更多还是箭矢破甲入肉的声音。
落地的刹那间,马靖感觉自己多处的疼痛,摔落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绝望地松开了手中的缰绳和出鞘的马刀,那巨大的惯性裹挟着他,使他在地上伴随着整个世界不断地翻滚,直到他眼前一黑,不再耳闻目睹这惨烈的一幕。
在尚天恒的指挥下,暴风疾雨般的箭矢袭击撕裂了黑巾军整齐的阵势,令纳吉自信满满地进攻节奏顿时被打乱。
大批军士倒在血泊里,后续的步兵方阵已经溃散,纳吉看见沙能脸上的恐惧,还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带着陌生的表情,朝着自己的方向狂奔。
他看见一些不甘心的军士坚持着迎向箭雨,没能多走几步就再也没有站起身来,马靖和他的骑兵已经看不见了。
在这漫天的狂风暴雨般的袭击中,他们或是中箭身亡或是被踩踏碾压,总之他们消失在视野中了。
而此时纳吉根本没有可能在密密麻麻的尸体中去找寻马靖,因为形势更加严峻,沙能带着溃兵几乎就到了他的面前,他知道很快尚天恒的豹卫军就会尾随而至。
纳吉是长水旗里最善于审时度势的人,这场战斗无法扭转,他迅速作出了结论。
立刻撤退,最大限度地保存力量,这是纳吉能想到的最佳应对方式。
在亲卫们的保护下,纳吉撤退到了开阔地之外的一个小山丘。
从山丘到小土堡,整个开阔地上除了几面斜插的黑巾军旗帜,堆积在地上的全是密密麻麻的尸体。
看到眼前这番的景象,一刹那间他几乎感觉自己要崩溃。
在他眼前,似乎还能听到那呼呼作啸的破空声,似乎仍能看到马靖和他的骑兵们相继仆倒的样子,遇袭的尖叫惊呼声,痛苦的残喘嘶鸣声,垂死的哀嚎惨叫声,还有连绵不断的摔落坠地身体与地面撞击声。
逃到小丘的部队丢掉的显然不止装备,纳吉明白这样一支没有勇气和斗志的部队根本无法阻挡敌人的一波突击。
此刻,命运的抉择权利显然不在自己手上,他所能作的一切只是静静的观望。
如果对面尚天恒的豹卫军杀了过来,他就可以和马靖以及那些部下在地下团聚了。
纳吉凝重的面容渐渐缓和下来,任凭带着血腥的微风轻轻拭过他的脸庞。
尚天恒没有安排部队出击,这一点出乎他的意料。
对手的兵力不足,或是无力支持反击,这是纳吉最新的判断。
可惜,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击倒豹卫军,纳吉不打算和任何人分享自己刚刚得出的结论。
让人踩着黑巾军的肩膀去摘取胜利,纳吉自问自己还做不到这一步,算他幸运,他带着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对面小堡,他坚信在某个角落,此刻尚天恒正在注视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的离开。
终于,纳吉深吸了一口气,他确信尚天恒不会追击自己,不过如果自己迟迟不动,也许他会误判自己的意图。
自己不可能扛得住再一波的远程打击,必须从安全起见考虑,想到这里,纳吉转身快速下达了撤离的命令。
立刻,他带着残部快速撤离了山丘,朝着西面开始了急行军。
尚天恒一直注视着黑巾军的一举一动。
看到对方终于从对面山丘上转身快速撤离,他内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根牟昊和癸殳南再三要求带队出击的请战呼声被他无视了。
这一战胜的毫无悬念,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与全军上下欢呼雀跃不同的是尚天恒的心情,那是一种坠入深渊的无力。
他知道自己不肯下达追击命令让许多人不解,包括自己的对手。
他知道自己不肯下达追击命令会引来许多人的猜测和怀疑,可是他没有能力用一次出击来掩饰自己的问题。
孤军作战,豹卫军在敌境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这种日子会持续多久,十天?一个月?三个月?半年?
尚天恒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