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旦,你执掌景门有三年了吧,说说你的看法。”季昌将问题抛给了站在一边的四儿季旦。
景门是季昌对黑凤社的代称,景门是季昌近来从八卦研修中得来的点感悟,他认为景门宜于献策筹谋,选士荐贤,拜职遣使,火攻杀戮之类,也符合自己对黑凤社的定位,毕竟黑凤社这个名字容易让人有些异样的感觉。
“伯侯,虽然散宜生东来有许多不可解释的地方,但我坚信我的判断,散宜生是真心来投。”
季振铎也有同感,他跟随父亲学习政务也有三个月,经历过的事也不在少数,有些不可解释的事情在实际中却因为一些因素可能发生。
季昌脸上没有如何表情,简短的说了一句,“理由?”
“虽然散宜生直接逃来西凤城,如此路途遥远却能够逃出拦截,此事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但是这并不是不可能。理由有三:第一点,散宜生作为世家的嫡子,又一直是官场的风云人物,和许多家族、官员瓜葛较深,在沫邑官场有一定的人脉,加上他又是孤身出逃,在门生故旧的帮助下能够逃脱一点都不奇怪。”
季旦娓娓道来,季昌暗暗点头,“第二点,散宜生此番和寿亲王的冲突,实际上是沫邑帝位争夺战的序幕,其中牵扯到直接的双方微亲王、寿亲王之间,还有他们背后角力的多方势力如支比、箕胥这些王族、神教、官员势力,这里面固然有人要置散宜生和微亲王于死地,也有人会暗中推波助澜和暗施援手,只要散宜生不死,微亲王和寿亲王双方最后对决一直引而不发,其他各方势力就是他们拉拢的对象,一旦双方的对决开始,各方就必然要站队,也必然会受到另一方的无情打压,搅乱形势拖延对决才是其他各方谋求利益最大的机会。”
季昌问道,“还有呢?”
“第三点就是散宜生既然选择了为微亲王效力,必然针对寿亲王和整个沫邑的体系做了许多准备,而如今的失败只是结果,相信他的准备和前期努力还是很有价值的,目前微亲王的表现恐怕让他很伤心和愤怒,他肯定是真心寻找一个能为他提供庇护的人,这个人还需要他提供这些有价值的东西,目前看来只有您,只有我们季家,只有我们西凤城最合适。”
季昌有些动容的仔细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季旦的表现一直比较优秀,只是他上面还有三个哥哥,自己不想重演父亲当年的悲剧,于是早早的将继承人确定下来。
现在看到季旦如此敏锐清晰的分析判断,有点后悔过早的将自己的长子季考立为继承人的举措,季昌眼中流露出对季旦的欣赏,季度也感觉到了。季旦的一番分析有理有据,两相比较自己的言辞显得浅薄幼稚,此刻季度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敌意和仇视,心中只想掉头离开,避开这尴尬丢人的场面,但这却是绝对不能在父亲和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尤其是自己这样的家族里,谨小慎微有时候是必要的,季度有些后悔今天过于张扬。
“说的好,我看你这几年的很有成长,景门难怪有此发展,”季昌不吝褒扬作出了评价:“没想到你这方面的天分如此的高。”
“伯侯夸奖,我也经历了许多的失败,大妹的事情让我非常心痛,”季旦微微抬手露出手腕,好让季昌清楚看到他手腕上那只七彩手串。
季昌伸手紧紧拉过季旦的手,抚摸着手串,“这只手串是我平定大戎时,从他们的坐册身上得到的战利品,当时你妹妹找我要,我因为这只手串只有一只视之不祥,所以一直没有给她,后来她要去冀州,临行时又找我要这只手串,我不忍心就给了她,如今已经是天人两隔,唉,你能如此有手足之情,也是让我欣慰的地方。”
“父亲节哀,我以为妹妹志在千里,如今死得其所,安睡于家族之中,想必也是十分开心。父亲也请宽怀,有大妹的努力和庇护,父亲心中所想必能如愿。”
一旁的季度心中大骂季旦狡诈,季昌偏心,不是说只说公事吗?
你们这里父子情深意切的就好,我那里稍有言语就是法度威胁,心下恨恨,他脸上却还挂著笑意,在一旁跟随季旦劝解。
对于景门,他还是非常有想法的,季旦的权柄与话语权都是源于此,只是可以自己得不到。
没有理会季度的小心思,季昌只是沉浸于对女儿的怀念之中。
过了一会,季昌回过神来,微微调整了一下情绪,停顿了片刻道:“好,就这样把,季旦啊,散宜生的事就交给你去办,只要他一心为我西凤城,我季氏也不会亏待了他。散宜生是世家子弟,才情学识在沫邑都是数得着的,你让他不要顾虑,把手里的干货都拿出来,我不介意给个上大夫,我们也需要给其他人看看,展现一下我西凤城季氏的气度和襟怀。”
沫邑城外。
是夜,点点星光。
站在黑夜里久了,视线反倒清晰起来,班怀德甚至可以看清尚天恒腰间剑鞘上的暗纹。
尚天恒静立良久,突然扭头转向看了班怀德一眼,平静地说了句,“开始吧!”
“啾…啾…”急促短洁的竹哨迅速划破寂静的黑夜,那凄厉刺耳的声音顿时击破多少人的美梦,营房里顿时传出一阵阵混乱的噪音,很快远远的有十来人朝着训练场跑了过来,尚天恒冷眼看着这些军士开始自行整队列阵。
越来越多的军士赶到了训练场,训练场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