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邑城。申府。
申公虎闭着眼睛沿着剑鞘慢慢摸索着案几上长剑的花纹,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报仇的方式不只一种,申公虎在琢磨,在掂量。
他的心似乎看到自己剑柄上一道道痕迹,好痛,那种挥戈练剑的痛楚好像刚刚发生。
还在神宫学艺的时候自己就一直这么做。
这是他平缓自己情绪的一种方式。
对自己非常有效的方式。
“您怎么才回来?“
适才老管家申达噙着眼泪问申公虎。
申公虎摇了摇头,申达以为自己如果在家,这一切就能避免吗?
他知道申达对申介正的感情。
叔叔死后,在自己学成下山之前,申介正是老管家申达看着长大的,关系之亲不弱父子。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护送女翟公主去南疆前线,自己可能第一时间就把那个尚天恒撕成了两半。
如今自己回来,已然尘埃落地。
自己刚刚回来,寿王宫那位令官就专程登门,说什么希望自己忘记那些不愉快,说什么寿亲王殿下对军中将领历来亲厚,总之就是想用利益让自己放弃仇恨。
他们当自己是谁?申介正就这样白白死了吗?他们又当我申公虎是谁?
他试着去驱散脑海中那张面孔。
申介正那张脸总能从各个角度浮现出来,带着一丝丝顽皮的笑。
“虎哥,我一定好好练一练,将来跟着你做一番大事业。“
申公虎突然大吼了一声。
他提着剑腾空越起,长剑出鞘,寒气迫人。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不时朝四周急速刺出,剑光伴随他的身影如金蛇飞舞。
申公虎并没有能独自平静太久,申达陪着微亲王的使者来到了后院。
等到散宜生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冲着申公虎抱拳行礼时,申公虎正冷冷的审视着散宜生的脸。
过了片刻,申公虎抬起头,一脸平静。
“我要扫荡了那个落叶谷,亲手宰了尚天恒。”
散宜生愣了一下,强作镇定的笑了起来。
“申将军,您的家仇微亲王殿下也听说了,他要我给您和您的家人们带来他的问候,以表达他的哀痛之情。“
“说这些没有意义,我知道你为何而来,对于我来说,这桩私怨总是要解决的,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也能让我安心。“
说罢,申公虎闭上眼睛又沿着剑鞘开始慢慢摸索着长剑上的花纹。
散宜生面色略略有些尴尬,不过情绪一闪而过,转眼间又是面带微笑。
“那我就把你的意思带回去给殿下。“
散宜生的心情格外不爽。
他出身于帝国最尊贵显赫的七大家族,散宜家族。
也是散宜家族的未来接班人。
如果不是自己刚刚投靠了微亲王,申家这种小户人家他是不会看在眼中的。
可是微亲王有命,自己就不得不违背本性的跑这一趟。
当然申公虎有他傲人的本钱。
申公虎在深山里的神宫里生活已足足有十八年,据说,他最初只是个护殿的武士,继而成为神宫的护法,最后才终于有机会下山报效帝国。
破云戈是他的成名兵器,据说有近百斤,一丈多长,也是帝国军中近来最富盛名的一件兵器。
虽然散宜生不喜欢申公虎这种风格,寒门微贱出身的人就是这么赤裸裸的追求利益,讨价还价。
至少散宜生自己不会这样做。
散宜生马不停蹄地赶回微王宫复命,抵达微王宫正殿的时候,子启和子衍正在等着他回来。
散宜生的描述讲得十分写实,没有带任何个人感情和任何情绪。
申公虎凶暴的恶名在沫邑城十分响亮,子衍原本主张不要去理会他,然而子启却坚持要招揽他。
这是个充满风险的决定。
最近两年,在很多大事面前,军方都与子受保持一致,倘若没有支余从中斡旋,恐怕子启现在还根本无法插手军务,更不要说试图赢得军方的支持和拥戴。
子启十分清楚,没有军方的支持和拥戴,自己恐怕永远不可能接过父亲的重担。
如果能得到申公虎这样一个军中享有盛誉的猛将投效,赢得一些军方将领的支持,他提的这个条件又算得了什么?
几乎是不假思索,子启转头看着子衍。
“二弟啊,是时候检验一下那些家伙了,让他们去把那个荒谷荡平了。“
看到子启一脸决然的样子,子衍有些气不忿。
看来子启为了招揽申公虎,连他们两人的一点私货都不放过。
子启口里的那些家伙,是两人按照帝国的法律畜养的私兵,简单说就是打着庄丁名义的私人武装。
按照帝国太祖令规定,贵族是有权畜养私人武装的,只是未经许可,这样的武装力量是不能进入城内。
两人在城外的山庄,按照帝国正规军的架势打造了一支四千人的私军:威严营。
这是一支不弱于正规军实力的私军。
子衍爱好军事,子启索性將威严营的指挥权全权托付给他。
最终子衍没有扭过子启,确定了对落叶谷发起清除式的扫荡。
首丘,东华殿。
距离第一次与沫邑代表团会谈的三日之后。
“我城斥候发现来报,游魂关帝国军队有增兵迹象,镇东城的军队超过十万在泽北大平原以西集结,还有部队在陆续调动。我判断,麦收之后,帝国军队必将大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