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冷笑,“吕子婴,你少来这套假惺惺的。本小姐没离开咸阳,就是等着听你被赵高玩弄死的消息。既然赵高收拾不了你,那本姑娘就得亲自动手。”
子婴半醉半困惑问道“灵焚呢?那个墨家巨子就放任你来胡来?他的兼爱非攻不要了?”
采薇狡黠一笑,“忘了告诉你,今日师父知道刺杀你的事,完全没有怪罪我。”
子婴一愣,一直以为采薇刺杀他的事,灵焚毫不知情,现在看来灵焚最起码是默许的。
在木屋时,灵焚开始还对子婴很客气,误以为子婴是昏君后,已经放任盖聂对子婴下杀手了。
墨家与儒家并称先秦两大显学,两个流派经过几百年的战火都变了,儒家被汉代董仲舒曲解成了统治者的工具,灵焚后下一代巨子墨楚甚至在楚汉之争中帮助项羽对抗刘邦。
“既然如此,那晚你们走的时候,灵焚为什么不一剑杀了寡人,还不让你动手?你师父是不是有病啊?”子婴没办法完全理解灵焚的想法。
“我师父自有他的信条,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采薇不悦子婴的语气,长剑直穿向子婴的胸口。
子婴轻抬桌子,又一次将采薇的剑卡住。
“昏君,果然卑鄙。”采薇用力拔着剑。
子婴趁势抓着采薇的手腕,他现在只是凭借身体的蛮力就能轻易制服采薇,她的两个师傅简直和摆设没什么区别。
“灵焚也好,盖聂也罢,你的武功差到这种地步,恐怕他们也没想好好教你这个徒弟吧?”子婴酒后口无遮拦,“说到底你也算是个秦人,我估计他们从来没有当成自己人看。”
“挑拨离间,你只会用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吗?”采薇甩开子婴的手,怒目而视。
盖聂和大秦有仇,秦征六国,自然也和灵焚最初的信仰相背离,子婴不得不怀疑这二人收留采薇的目的。
说不定采薇如此敌视大秦,就是灵焚和盖聂从小教导的。
子婴心里一阵厌恶,亏他第一次见面还很崇敬灵焚,“见不得光的人恐怕是你的师傅们,下次寡人一定要杀了他。”
“不用下次了,鄙人就在此地。”
一身粗布白衣的灵焚手持单手握剑出现在小酒馆门口。
子婴醉意上头,看到灵焚丝毫不慌,轻蔑道,“墨家不是讨厌剑吗,灵焚先生怎么提着剑来了,还特意换掉了墨家的黑衣。”
在子婴心里,灵焚就是个伪君子,没必要给他留面子。
灵焚面无表情,“老友逝世,自然是要穿白衣送葬,手中长剑是老友旧物。”
“你们墨家好像提倡从简治丧,还不相信世上有鬼神,灵焚先生是不是违背了墨家的宗旨了。”子婴挑衅般说道。
灵焚没想到子婴对墨家如此了解,沉默片刻,点头道,“的确如此。”
“师傅,和这个昏君没什么可说的,杀了他替盖师傅报仇。”见灵焚被子婴占据上风,采薇连忙催促道。
“闭嘴!”子婴脸颊醺红骂道,“灵焚就是一个骗子,你个死丫头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鄙人今日只是为故人破例,何来骗子一说。”灵焚缓缓靠近子婴的桌子。
“灵焚,你少装模作样的,做过什么心里比我清楚。”子婴盯着灵焚的眼睛说道。
灵焚顺势坐在子婴对面,“秦王似乎心也情不是很好,能否赏恩与鄙人共饮?”
“你还不配和寡人喝酒。”子婴摇晃着起身,头发散落在额前,走到灵焚身边拍着肩膀说道,“另外,你最好马上滚出咸阳城,不然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灵焚还想和子婴说些什么,但子婴已摇摇晃晃走出酒馆。
采薇心有不甘,“师傅,您就这么让子婴走了,下次再见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子婴他可是说今日要杀了我们。”
“子婴绝对不会的,他的眼里只有醉意,没有杀意。”灵焚语气平静回道,“这两日,我也一直在思考一些事情,等我想通了自有决断。”
“什么事情?”采薇还从来没见过师傅如此犯难,灵焚自从见到子婴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
“墨家...到底还应不应该存在。”
采薇双眼圆瞪,“师傅您在说什么呢?”
灵焚叫了一壶酒,自倒自饮,“先祖墨翟怜惜诸侯征战中的黎民,故创墨家,历代墨家巨子奔走于诸侯之间,但战乱未休,纵横家和兵家反倒被各国追捧。是否如子婴所说,任凭谁得了天下战乱都不会休止。而我墨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场空。”
采薇连忙阻止灵焚,“师傅,您可不要听子婴的蛊惑,嬴政无道致使天下怨愤,楚怀王已经率天下争讨,他这是分明就是为自己辩解。”
“楚怀王的手下项羽坑杀了20万投降秦军,这场战争真的只是争讨吗?”灵焚猛灌一碗酒,“我居然还劝子婴投降,这些罪恶是不是也有我一份。”
“就算是项羽的报复,这些都是嬴政当年犯下的错,也与任何人都无关,师傅不要想太多。”采薇恨死了子婴,能把波澜不惊的师傅弄到这种地步。
采薇继续说道,“子婴荒淫无道,这些也是他活该受的。”
灵焚摇了摇头,“子婴今日诛杀奸臣赵高,却没有株连赵家亲族,他不是昏君,不然我也不会让他活着走出酒馆。”
“伐秦是大势所驱,楚怀王不会退兵,子婴生死由命,师傅您又何必想太多。”采薇开导道。
“可这也是墨家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