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来只感觉头里轰轰作响,酸甜苦辣直冲脑门,“噗”的一声喷了那僧人一裤子鲜血。那僧人见弄脏了自己衣裳,更为恼火,下脚更重,即便满脸鲜血,何来抱着他的腿死活不放,可哪里经受得住三番五次的重击,眼前一黑昏死过去。陈老五大叫道:“要打便打我,不要打我少爷!”说着,奋不顾身的扑在何来身上。那僧人冷笑道:“自作死,怨不得人。”说罢,竟抽出剑来。
忽而,剑光一闪,那僧人的剑竟被撩开。见有人管闲事,那僧人怒道:“什么人敢与逍遥派作对,活腻了不成?”
话音刚落,他立马变得和颜悦色,说话也极尽温柔:“我倒是谁,原是慧云师妹。我与他只是闹着玩儿,岂会真要他们性命。”说着,收剑入鞘,两眼却盯着她上下穿梭。
慕容嫣淡淡道:“师傅正在闭关,若被他知晓大师兄当街打人,不知要受何种戒规惩罚?”大师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极不情愿的扔给陈老五一两银子,算是赔偿费和医疗费,而后悻悻然离去。慕容嫣自语道:“大师兄真是小家子气。”随即又取出五两银子递给陈老五。四目相接的瞬间,她愣住了。
——陈老五?!
这个人,她是认得的,那匹千里良驹正是他赠送的,却不知为何落的这般田地?陈老五道:“我如何落魄不打紧,终究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当初若非国师舍命相救,哪有我今天。如今国师落难,我岂有袖手旁观之理?”慕容嫣轻轻点了点头,道:“能有此朋友,也是幸事,亦是造化。”说到此处,语音顿挫,又道:“自己亦多多保重。”陈老五道:“你当真对何国师生死漠不关心么?”慕容嫣轻轻摇摇头,道:“他的生死与我无关。”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见她要走,陈老五提高了些语音,道:“且慢走,听我一言。”慕容嫣站定,却并未转身,也不言语。陈老五道:“一月前,何国师大闹逍遥派,被你大师兄毒打昏死,急火攻心,心力交瘁下,国师竟然得了失心疯。适才又被你大师兄一顿毒打,这回只怕性命休矣。”说到这里,慕容嫣明显身体一震,仍然不语。陈老五叹口气,道:“在此斗胆恳求,念在国师对你一往情深的面上,在他临死之际,与他见上一面。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一次擦肩而过……”
慕容嫣摆摆手,这些话她不想听,有些事,错了便是错了,不可原谅,只是不可死在大师兄手里。她打断了他的话:“他在哪里?”陈老五指了指地下昏迷不醒的邋遢乞丐,慕容嫣又是一震,情不自禁俯身细看,这人头发乱蓬蓬,胡子拉渣,虽满脸是血,然,这相貌的确是何来无疑。吃惊之余,慕容嫣伸出手,却又迟疑的缩回来,再次伸出手,一探口鼻,顿觉心安,回头告诉陈老五:“死不了。”说罢,起身就要离开。陈老五道:“国师为你如此,即便是铁人,心肠也该化了。你却为何这般绝情?”慕容嫣道:“世上再无慕容嫣。”说罢,再也不去理会陈老五说什么,大步流星而去。看着她远去,陈老五长叹一声,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自己还真帮不了忙。
何来睡了两天两夜,昏昏沉沉醒来时,陈老五惊喜万分,又是端药,又是熬粥,何来吃了粥,却放下药碗,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无语哽咽。陈老五笑笑,道:“你若无恙,我便安好。”何来突然道了声“你且随我来”,一手提剑,一手拉着他,径直往山上走去。陈老五大吃一惊,初时以为他失心疯又犯了,但见他步履沉稳,口齿清晰,思维活跃,哪里还有半点失心疯的踪影,不觉心中甚是惊奇。转念想到郎中说过,他脑中有淤血,心中有心结,是造成失心疯的主要因素。看他这样子多半是集市上大师兄的一顿拳打脚踢驱散了淤血,不管怎样,神智清楚了便好,只是,他上山又意欲何为?
来到逍遥派山门十余丈处,何来道:“我便在此处住下,既然她执意削发为尼,那我亦剃度出家。”望着紧闭的大门,他淡淡一笑,自语道:“往后余生,我守着你。”陈老五大吃一惊,久劝无果,不由仰天长叹,也只得由他去了,感慨万千的给他剃光了发,每日到饭点准时上山送饭。
何来撸起袖子砍伐木头搭建了一个简单的木屋,说是木屋,只是一个勉强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听闻屋外响声,逍遥派弟子出来查看,见到状况不禁大怒,却被何来一一打发回去。大师兄勃然大怒,二话不说与何来大打出手,何来也不啰皂,一上场便用了玉石俱焚的杀招,大师兄仰天喷出一口鲜血,他哪里知晓,此时的何来亦抱着必死的决心。
“住手!”慕容嫣一声怒喝,扶起众人,径直走到何来面前,瞪眼道:“你伤我师兄弟,我岂能饶你。”众师兄弟在旁叫嚷:“杀了他!剁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