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最近两年,许嘉文很少带着称呼和许老三说话,都是直奔主题闲言少叙。
上一次她这么平静柔和地叫爸爸,还是当着王文博的面。
“呃。”许老三怯怯地应了一声,音量低似蚊鸣。
“于旦给我打过电话,他要清算旧账,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a7车里,翁大能嘴里叨着香烟,顾不上点火,神色紧张地竖耳倾听。
“嘉文,你听爸给你分析分析。”许老三的声音明显带着讨好,“于旦那傻小子,心肠软得很。现在说要翻旧账,就是因为你结婚了,他心里不平衡…”
“爸。”许嘉文停顿了一会儿,缓声道:“那你的意思是,为了让于旦心理平衡,我去办离婚,然后搬回家里,和你,还有齐娇嘉武一起住?”
“当然不是让你离婚。”许老三音量拔高了几分:“你约着他见见面,喝几杯,回忆回忆旧情,再示示弱嘛,不妨让他占些便宜。男人就是这样,只要那股心火泄下去,万事都好商量的。”
a7车里,翁大能皱眉骂道:“这鳖孙儿真他妈怂透了,竟然指使自己闺女出卖色相来平事儿。”
于旦没说话,其实也被许老三恶心得不轻,有种吃了一块大肥肉的腻味感。
见许嘉文沉默不语,破锣嗓子再次出招:“或者,嘉文你找黑东子帮帮忙?他两道都有路子,肯定能想出办法的。”
似乎是陡然打通了脑袋里的哪一脉,许老三声音兴奋起来:“对,这事儿就该让黑东子去办!当年搞于旦,可是有他一份的,真闹大了,他也摘不干净。”
翁大能侧过身子,用眼神询问,这个黑东子又是什么鬼。
不待于旦回答,烧烤店里风云突变,传出叮哩咣啷的一阵巨响,似乎是重物落地发出的噪音。
许嘉文歇斯底里的吼道:“你左一个主意又一个办法,讲来讲去就是让我把男人一个个睡服是吧?你以为天底下男人都像你一样蠢?
我凭什么要去找于旦!凭什么要去找黑东子!我他妈谁也不找,就找你!想解决这事儿,我告诉你,容易得很!你去公安局自首,一劳永逸,用无后患!”
又是咣当一声巨响,破锣嗓子连着喊了几声嘉文,然后烧烤店里再无声音。
“什么情况?”翁大能懵道,“他俩动手啦?”
“不像,听着感觉是许嘉文推门暴走了。”
于旦发动汽车,经过烧烤店时没有停下,只是放慢车速,方便老翁张望店里的情况。
翁大能把脸贴在玻璃上,眯着眼睛:“烧烤店里没人,慢点儿慢点儿,看看前边那台白车,车里亮着灯呢。”
a7缓缓经过白色奥迪时,翁大能小小声的说道:“没错,毒妇和鳖孙儿都在车里。”
绕了一圈,于旦把车重新停回棋牌室门口。
监听不到许家父女对话,翁大能心急如焚,提议由他去人肉监听。
“我个头小,悄悄地猫在车后边,不会被发现的。”
于旦摇头,许嘉文开的是奥迪,不是奥拓,车身前后都有距离提示雷达,老翁根本无处可猫。
再说也没那个必要,刚才监听到的那些信息,已经足够解答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当初的套娃式顶包,许嘉文是知情者,也是参与者。
这就已经足够了。
………
a5车里,许嘉文闭着眼睛,仰头靠在座椅上,努力把情绪平复下来。
“你什么意思,想让我去坐牢?”
“没门儿!我都什么岁数了,哪遭得住那份罪!”
“大不了……”许老三嘴唇颤抖着:“大不了我就全说出来呗,金牙强是打我了,但你也打我了。
我怕被金牙强报复,所以没敢说出来,这算什么了不得的罪过?”
于旦是替你受过,才在警察那儿撒谎顶包。我指认于旦,那是护犊子心切,顺水推舟而已。”
“说到底,我是那个挨打的受害者,如果讲罪名,你的罪名比我严重多了。”
许嘉文坐直身子,轻声开口:“我们是两父女,事情既然出了,没必要搞无意义的内讧,应该静下心来,商量出一个损害最小的解决方案。
爸,如果你把事情全部扛到身上,我会给你找关系,还会给你请最有实力的大状,照着撤案或是缓刑去努力,
诬陷罪不是杀人放火,刑罚不会太重。按最坏的后果设想,你真的需要进去一段时间,那最多也就是一两年而已。我会上下打点,绝不让你在里边受罪。”
许嘉文观察着许老三的表情变化,把声线由柔和调整到冷硬:“你要想明白,无论坐牢一年或两年,那都是有期限的,熬过来就好了。
而穷,是熬不完的,也没有尽头。如果我坐牢了,你以后还能跟谁要钱呢?替嘉武和齐娇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