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旦和霍海怡到影棚的时候,剧组正在做拍摄前的准备工作。
他把两个大箱子交给剧组里的老幺何哉,要他给众人分发礼物和零食。
礼物是按人头准备的,无论是导演或是道具师,都一视同仁,每人一瓶袖珍版麦芽威士忌,外加一瓶青草按摩膏。
陈自力给这套小礼物起了一个花名——双重抚慰套装。
按摩膏抚慰酸痛疲劳的肉身,威士忌抚慰倦怠沉重的心灵。
另一个箱子里是大杂烩,巧克力、榴莲馅饼,芒果干……泰国的土特产零食各式各样都有。
导演姜海大步走到于旦面前,对霍海怡礼貌地点点头,然后顾不上寒暄问候,眉头紧皱地说道:“我非常焦虑。”
平时束成利索小发髻的头发,这会儿乱蓬蓬地披散着,再配上青色胡茬和眼睛里的红血丝,姜海的焦虑感肉眼可见。
“拍摄不顺利?”于旦问道。
“不是电影的事儿。”姜海烦躁地搓了搓脸,“是丁墨……”
姜海的话说了半截,一个金发男从他身后探出脑袋。
何哉手里拿着一个印有卡通人物的小铁筒,语气卑微:“姜导您吃零食吗,这个很好吃。”
姜海本来就情绪不佳,又被人打断了话头,火气蹭蹭的往上涌。
导演和制片人在谈正事儿呢,得是多没眼力劲儿的傻子挑这时候来打岔。
姜海怒目回头,正要呵斥“傻子”几句泄泄火,一看对方是满脸傻笑的何哉,火气瞬间压制下去七成,他笑了一下接过小铁筒,还温和地道了一句谢谢。
于旦把姜海的变脸过程看得真切,心里颇感诧异。
姜导人不坏,但有一副恃才傲物的臭脾气,心气儿不顺时逮谁怼谁,今天竟然学会克制了。
其实姜海之所以突变成了好好先生,是因为他心里把何哉看作了自己人,还是不能得罪的那种。
爱屋及乌,对未来小舅子关心照顾还来不及,哪能粗暴呵斥。
对姐姐的地下恋情一无所知的何哉,收获冷面导演的微笑感谢,心情甚是美滋滋。
何妙在家里经常提醒何哉,职场里踏踏实实学技术很重要,嘴甜会来事儿同样重要。
姐姐的话他听进去了,所以特意挑了一款亲测美味的零食给姜导,刚才摄影组分享着吃了一罐同款,芝士味的脆皮花生豆,又香又酥脆,好吃得很。
可是何哉忽略了一个细节,摄影组吃的那罐花生豆,卡通人物身上穿得是黄色夹克。
而他给姜海的那一罐,卡通人物穿得是绿色夹克。
“丁墨又去医院开止痛药了,那个药好像是有什么说法,每次只能拿一点儿,他吃得又凶,三四天就得跑一趟医院。”
于旦点点头,他目睹过丁墨服用小药片,高频且量大。
“吃止疼药吃得特凶,饭量却比猫都小,丁墨瘦得就剩一层皮了。”姜海叹气:“本来就是病号,营养又跟不上,说句晦气的,我怕他等不到《恶人传》上映。
他今天早上疼得脸色煞白,吃止痛片也没立刻见效,汗把衣服都湿透了。
我劝他住院调理,最起码特别难受的时候能有办法缓解一下,结果我涨知识了,原来大医院床位太紧,不接收末期癌症病人长住,最多住个三五天就得被强制出院,小医院的设备和技术条件又不够。
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这方面的人脉,能不能帮丁墨争取一张病床,踏实住上一段时间。”
“没问题,我来想办法。”于旦一口答应下来。
………
姜海走后,于旦和霍海怡到片场角落里坐下,聊了几句丁墨的病情,霍海怡站起身,说到棚外打一个电话。
于旦翻看着微信通讯录,考虑该向哪股人脉寻求帮助。
其实供他选择的余地很窄,通讯录里总共才三十几个人,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最近两个月添加的。
安排病床这种事儿,不是对方有心就能帮上忙的,还得有足够的能量。
把通讯录从头翻到尾,于旦确认了,自己的确没有医疗系统的熟人,只能向富婆朋友众多的小姨求助。
于旦拨打宋红缨的电话,无法接通,打第二遍还是无法接通。
他正在打字发微信,霍海怡回来了。
“我联系了一家疗养院,他们家可以提供姑息治疗服务。如果不考虑手术之类,住在那里的舒适性应该比医院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