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我觉得你应该温柔一点,别总像训儿子似的训你老公,尤其不该一口一个老娘。”于旦从三楼的冰箱里拿出一罐去火凉茶递给宋红缨。
宋红缨既不接凉茶,也不接话,只是挺直腰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盯着小桌子上的熊猫摆件。
于旦伸手在宋红缨面前晃了两下,宋红缨却依旧没有表情地盯着那只胖熊猫。
“小姨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于旦只能继续没话找话。
“想死。”宋红缨幽幽地吐出两个字。
“嫁了个蠢钝如猪的老公,我当亲儿子看的外甥又把他自己的人生搅得一塌糊涂。”
宋红缨终于抬头看向于旦,目光凄楚,“可是我连死都不敢死,因为我没脸去那头儿见你爸妈。”
杀人诛心,宋红缨这一串操作震得于旦慌了手脚,收敛起嬉笑连声认错。
“小姨你别这样,我错了,我真错了。我现在不是过的挺好的吗,呃,当然,主要是小姨你为我安排的好。”
“于旦你是心太大还是坐牢坐傻了?你现在出门找个人流量大的地方站上三分钟,立刻就会有人戳着脊梁骨说你是个暴力犯!”宋红缨恨铁不成钢地厉声质问。“网上那些人神通广大,他们会无孔不入的把你现在这点儿清净生活毁得一干二净!”
“没有小姨你说的那么严重,网上的评论我看了好些,骂我的和为我说话的基本上一半一半。”
“那就听小姨的话,把事实真相说出来,让剩下的那一半骂你的人也闭嘴!”
“事实真相就是我的确打了许老三。”于旦的声音冷了下来,“无论有多正当的理由,我都的确是把他打成了重伤。更何况,我并没有什么理由,就是看他讨厌,觉得他烤羊肉串的样子欠揍。”
他知道这些浑话会让宋红缨失望,但也只能如此回答,一如以前的那个于旦所坚持的说辞。
已经占据了人家身体,总不该把原主唯一执着的那点儿执念也毁掉。
身为男人,对爱过的人,做过的事,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妨有几分落棋无悔的豪气。
选择是十九岁时的于旦心甘情愿做出的,代价也已由他付过,现在的于旦没有立场去结算旧账,再声嘶力竭地喊冤。
爱则担心,担心则乱,小姨把眼前的情况想得过于严重了些。
热搜这种事物,来时固然凶猛,去时却也匆匆。
渴望热度的明星和网红们,总想搞个大新闻,使出浑身解数甚至不惜自爆丑事,也不过只能各领风骚三五天罢了。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但永远不缺抓人眼球的荒诞人和吊诡事。于旦不觉得自己这点破事儿会被忙碌的网友们惦记到下个星期。
“小姨你别为我担心了,我会把这件事儿处理明白,也会好好走以后的人生路。”于旦换上讨好的笑脸,又递了一次凉茶。
宋红缨终于伸手接过,表情也和缓了些,“说得轻巧,处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处理。”
有人擅长造原子弹,有人擅长写,而于旦,很擅长在骂声一片中做危机公关,冷处理热处理统统在行。
上一世在挑大梁做《极限生存》之前,于旦先后跟过三档综艺项目。第一档和第二档都是收视率平平不温不火。
第三档节目做的是五个女星结伴海外旅行,三个女人已经能撑起一台戏,更遑论是五个撕逼能力爆表的女明星。再加上旅行这种极易产生矛盾的特定环境下,化学反应强烈到一触即爆。撕造型,撕番位,撕播放份量,五位女嘉宾不负众望,撕出了收视率,撕出了讨论度。
收视率亮眼,口碑却两极分化的厉害。喜欢的猛夸节目够真实,人性本就复杂多样。厌恶的则是大骂节目组故意激化嘉宾间矛盾,立意低俗,撕战中占了下风的女星的粉丝们更是号称要给节目组寄花圈。
那档节目一年一季,共做了三季。三年中于旦彻底炼就大心脏,成为了集避重就轻,声东击西,偷换概念,花样道歉等多种技能于一身的危机处理达人。
张姨走上三楼,轻敲了三下楼梯的圆柱扶手方才开口,“楼下有一男一女说有十分重要的事想见小老板。”
宋红缨眉头拧起,这些人网上讨伐还不够,竟真敢杀到店里。
“你老实在楼上呆着,老娘下去收拾他们。”
于旦急忙拉住宋红缨,“小姨你别急着发威,我先下去会会他们是敌是友。如果我镇不住场面挨欺负了,你再下去收拾他们也不迟。”
………
“姐,咱们这时候上门,不是找骂一样吗。”何哉左顾右盼,紧张的小腿都有些抽筋。
“闭嘴!好好站直了!”何妙低声喝道。
于旦走到两人面前,先看到了何哉手中拎着的巨大果篮。
“你好,你们二位是?”
“于老板你好,我叫何妙,他是我弟弟何哉,我们今天是来登门道歉的。”何妙微微低头。
何哉也放下果篮,学着老姐的样子低头看地板。
于旦回头看了看客厅餐桌,碗碟食物都已被张姨收拾利落,住客们也不在一楼。
“去那边儿坐着说吧。于旦指了指会客区。
“对不起,我们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程度。”何妙双手并拢放在膝盖上,只浅浅地坐在沙发边缘,仍保持低头谢罪的姿态。
“我们发出的视频的确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虽然并非本意,但我们俩依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