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夏日,花朵盛开,是我不喜欢的晴天,再炎热的骄阳也融不了覆盖在身上的雪。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穿戴整齐,迈出家门,再次进到了这个充满回忆的城市。漫无目的地上了电车,高峰期的上班族紧紧地包围着自己,像是被装进了破灭残梦的棺椁。
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自己,不知不觉间年岁渐长,明明还只是21岁的少女,却和电车上经常能见到的乘客一样,毫无生气。窗外的景色一成不变,亦如自己的人生,一日复一日,循规蹈矩地得过且过。
该在哪里下车呢?芽衣不知道,电车走在它既定的轨道上,自己同样如此,若是就这么继续坐下去,又会是周而复始的一天。
电车靠站了,芽衣的眼中看到,窗外出现了一只蝴蝶,莫名其妙地下了车,跟了上去。
蝴蝶飞得很慢,忽上忽下像是飞累了一样,是不是它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想像个地方归宿呢?芽衣不由得这么判断着,日本有种说法:人死后,通常都是来不及完成自己的心愿的,所以灵魂会化成蝴蝶,回来看看他牵挂的人,然后才安心的离去。
可惜了,我连化蝴蝶的机会都没有,我没有什么心愿,也没有牵挂的人。
蝴蝶一直在翻飞,不过是最后一口气的苟延残喘罢了,一直跟在蝴蝶走的芽衣,不自觉地走进了一家神社,伏见稻荷神社,明治神宫。
走过鸟居,她发现此时的神社正在举行一场祭典,蝴蝶径直地飞向了祭坛正中间的巫女。
星宫纸糸放缓了自己舞蹈的动作,不愿惊走这只美丽的蝴蝶,然而就这一分神,她看到了台下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好冷,她想起来自己早上占卜得到的结果,身处地狱的神选少女。
就是她吗?星宫纸糸主动向神社的仆人提出把那位美丽的少女留下,希望着能与她进行交谈。
祭典结束了,人群逐渐散去,芽衣看着在祭坛上缓缓坠落的蝴蝶,它再也扇不动自己的翅膀了,下一个,就该是我了。
“小姐请留步,本社巫女有请。”
芽衣被神社的仆人拦住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冒犯到了别人吗?
本着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心思,芽衣在御苑找到了星宫纸糸。
“不好意思,找我有什么事吗?”
“初次见面,我是星宫纸糸,请多指教。”
“初次见面,我是牧野,请多指教。”芽衣只说了来自母亲的姓氏,并未提及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名字没有任何意义。
“你好,牧野桑。”星宫纸糸不介意芽衣隐瞒自己名字的事,与她近距离接触,才发现她身上笼罩着抹不去的遗世感。
“你好,星宫桑,有什么事吗?”
“牧野桑接下来想去哪呢?我只是好奇,没有打探您隐私的意思。”
“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打算怎么去呢?”
“露台是逃离的方式,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芽衣不再做任何的伪装,今日过后,在不复有。
“为什么呢?生命如此美好,为什么要轻言放弃?”
“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活着?如果可以做一场美梦,我愿意就此闭上双眼。只要松手就能解脱,为何紧抓不放?”
芽衣问住了星宫纸糸,她同样是被困在笼中的鸟,小时候的她不会笑,很少说话,连情感也很少对他人表达,直到遇到了平手哥哥,才得以好转。
“不要绝望啊,你人生中的某个人还在未来等着你。。。”
“还要呐喊多久?还要哭泣多久?”芽衣已经逐渐失去了耐心,“停下吧,我已经跑不动了。”就算别人活下去了也与自己毫不相干,即便如此还能说出生命如此美好,那么冠冕堂皇的话。
芽衣离开了神社,她知道这里不是她的归宿,低头走路时,无意识地撞到了一个人。
“好痛。”
芽衣同样因反作用力被撞到在地,痛觉薄弱的她迅速起身,扶起了另一位被撞倒的少女。
“对不起。”
秋元真夏捂着自己的大头站起来,她觉得自己今天倒霉极了,17单的祈愿里又有她,还是攀登冰瀑,出发前来这家据说很灵验的神社祈福还被人直接撞到了,但她还没感慨完,就听到了芽衣的声音。
入目的是一张精致得和自己团队里的麻衣样有的一拼的白皙面孔。
“没关系,您还好吧。”
真夏看着芽衣手背上有些擦伤的痕迹,隐约见血,从包里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丝巾,打算为芽衣包扎一下。
“不用了。”芽衣后退了一步,不想接受真夏的好意,最后的时间她更想一个人度过。
真夏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芽衣转身离去,为什么自己会有种不想让她走的想法。
完成祈福的真夏看到了离去复归的芽衣,她正在刚举行完毕的祭坛上缓缓走下。
真夏靠过去偷偷看了一眼,芽衣双手捧着一只蝴蝶,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珍重。
“好漂亮的蝴蝶啊,做成标本一定很好看吧。”
芽衣不说话,只是往外走着,一直走着,再也不见。
沉默地打开家门,同样地沉默关上,换上拖鞋,直接上了二楼的露台。
啊,原来是这个时候了,芽衣看着逐渐日落的地平线,在等一会吧,如此美丽的夕阳,真是不忍心破坏呢。
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芽衣掏出手机,是一串陌生的数字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