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加入战场开始,一眉心中有些不太舒服,这种感觉就像是被翱翔于天际的苍鹰死死盯着的小白兔,虽然兔子看不到,也找不到老鹰,但是那种不安、心悸却如同钉子一样死死钉在一眉心里。
所以他把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防备可能到来的变故上,就连‘金钱剑’都一直放在身边,很少用于攻击白老大。
不然一眉就是再废也是堂堂炼神大修,也不至于让区区一个青楼老板活到现在。
要快点结束,免得夜长梦多。
一眉看着瘫痪在地的左丘,心中想道。
白老大似乎读出了一眉心中的想法,就在一眉刚要施重手结束战斗时,白老大已经先发制人了。
他疾步后撤,不顾受伤,硬接砍向肩膀、后背的三柄符刀和过修全力打在胸口的一掌。
锋利更胜铁刃的符刀划破衣服,割开皮肉,鲜血喷溅而出,伤口蠕动之时还能看见森然白骨。
而饱含九阳真气的降龙掌,瞬间就让白老大胸口塌陷,一口淤血自口中喷出。
内外伤势带来的痛楚让白老大的面容有些扭曲,可他的嘴角却带着一丝微笑,嘲讽、不屑、自鸣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白老大的双手并没有因为受伤而颤抖,他在后撤的同时,御使‘恶鬼幡’飞向过修和那群符兵,手上掐诀大喝道:
“爆!”
‘恶鬼幡’恶层层分解,浓密的黑气自碎缝中蜂拥而出,法幡主魂白明礼站在法幡之上,借助黑气之力将鬼体完全实质化,他仰天大叫,声音中充满了愤懑怨恨之意。
“砰!”
随着一声堪比500克黄色炸药爆炸时的巨大响声,‘恶鬼幡’整个化作齑粉。
白明礼也随着法幡的粉碎而爆炸,释放出一圈环形无色冲击波,这是他以魂魄泯灭,永不超生为代价换来的精神冲击波。
一眉战斗时一直在外围操控刀盾符兵,白老大自毁法器的巨大爆炸并没有伤到他,但是法幡主魂自毁所发出的环形冲击波却让他受了点小伤。
好在一眉阴神有成,这点小伤还能应付。
比一眉更倒霉的是过修,‘恶鬼幡’就在他的身边爆炸自毁,携带着摧山毁岳之力的气浪将他高高吹飞,比秋生吹落黄叶还轻松。
伴着骨骼断裂的声音,过修重重摔在地上,除了落地声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显然他在半空中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白老大自爆了心神相连的法宝之后,神态更显萎靡,而且他丝毫都不在意看家法宝的损失,拖着重伤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向外逃去。
一眉在爆炸之时就以神识死死锁定白老大,见他要逃,剑诀一指,‘金钱剑’通体红光,嗖的一下飞进尘雾之中,向着白老大追去。
爆炸产生的干扰和漫天的尘土并没有影响一眉,‘金钱剑’瞄着白老大的头部直直飞去。
白老大似乎并没有发现身后的‘金钱剑’,或者说他发现了,但是却不在意。
就在剑尖处那枚‘开元通宝’将要刺入白老大头部时,他的身体由内而外地发出灿灿金光,一个中年西洋男子的虚影钻出他的身体,正面对着‘金钱剑’,右手轻轻一指,‘金钱剑’仿佛撞到了铜墙铁壁一样,直接被弹飞了。
“咦?这是什么道术,气息神圣,没有丝毫邪气,那个男人看着好面熟啊,哦……”
一眉看到白老大的奇怪道术致使‘金钱剑’无功而返,心中惊疑不定,看着中年西洋男子的虚影恍然说道:“是教堂里的那个洋和尚!”
白老大召唤出来的西洋男子的长相和教堂静修室内祈神父的照片一模一样,只不过虚影的眼中没有丝毫感情,目光望向一眉,就像在看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在祈神父充满虔诚味道的低沉吟唱声中,白老大的逃跑速度骤然加快,原本一步三五米,现在一步迈出人已经在十米之外了,仿佛天地都在帮助他一样,空气中不再是阻碍,大地也给予他力量。
连他身上的外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面色异常红润,神态圣洁安详,似乎连内伤都消失不见了,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虔诚信仰上帝的天主教教士。
一眉脚下踏斗而行,手中法印灵诀变换,眉目之间有一股正气聚集,连行七步之后,将法咒喝出:“茅山法剑,诛杀外道!”
随着法咒念罢,一道食指粗细,长不过一寸的白色亮光字自双眉之间飞出,如流光一般转瞬飞入‘金钱剑’中,剑身上三十六枚铜钱剑气大盛,剑意流转其中,令人望之而起森然。
“疾!”
一眉神识狂涌而出,御使‘金钱剑’近乎光速,再次飞向白老大。
不管你是什么鬼东西,今天都要把命留下!
一眉心中恶狠狠地骂道。
此时白老大已经接近了后院外墙了,生机就在眼前。
可是他突然感到后脑勺阵阵刺痛,‘金钱剑’近在咫尺,必须接下这一剑才能逃出生天!
白老大猛然转身,神情与祈神父惊人的相似,两者的动作也惊人的同步,举起右手轻轻下按,以庄严肃穆的语调吟唱:
“主说:‘叫他的刀剑卷刃,叫他在争战之中站立不住’。”
一面金色光盾凝聚在白老大身前,气息厚重如巍峨山岳一般坚不可摧。
锋锐无铸的绝世剑锋对上坚不可摧的山岳金盾,韩非子的矛盾之争就在此时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