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部族的人载歌载舞,围着火堆吃烤全羊,喝马奶酒。篝火晚会持续了大半夜,将及凌晨,肉吃完了,喝得也醉了,人们才散退,回到自己的蒙古包里安寝。
黄继业和林梦梦成了夫妻,两人商议着。中原那边惦记着黄巢的宝藏的人很多,又且林梦梦的两位师兄对此耿耿于怀。回中原的话,若是被霍山、刘一魁得知黄林二人还活着,必会前来滋事。而中原又正值多事之秋,战乱频仍,朝不保夕。反不如草原太平无事,安宁祥和。两人决定先在草原上住下来,待中原统一,国家太平时节,再回去。
黄继业感慨不已,每天早晨去放牧时,都会对着东方瞭望许久。暗想:“中原混乱之际,百姓的日子必定不好过。我远遁西北,却有点当逃兵的嫌疑了。哎!只盼天降圣人,早日统一中原,那时天下太平,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他对着东方默默祈祷一翻,祈求家乡太平,感慨万千,猛喝几口烈酒。除此外,倒真也无法可施。
维吾尔人热情好客,对黄林二人十分客气,两人很快就适应了草原的生活。每天东奔西走,牧牛放羊,倒也无忧无虑,乐得逍遥自在。
第二年的秋天,林梦梦产下了一个男孩。白白胖胖,既具黄继业的儒雅之气,又携带着几分江南水乡的灵秀气质,英俊儒雅。夫妻二人欢喜非常,黄继业取名为黄宜。
这天是小孩满月之期,林梦梦刚给小孩喂过母乳。便听账外脚步声响,一人问道:“黄大哥,我们来看看你们,请问方便吗?”
黄继业听出是古力热的声音。古力热为人耿直,与黄继业家是邻居。黄继业喜道:“古力兄弟,请进!”
古力热一手抱着一个半岁大的孩子,一手提着半只肥羊,面带喜色走进帐内。
黄继业道:“古力兄弟,何须如此客套,快请坐。”古力热在方桌旁坐了下来。草原上不用方桌,也没有凳子,都是席地而坐。黄继业习惯于中原的方桌和凳子,没过多久,他找得木材做了一张方桌和几张板凳。
古力热放下肥羊,坐了下来。他怀中那小孩忽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他又忙起身,呵哄着。一边又道:“不哭,不哭,乌木尔乖宝不哭。这是你黄伯伯家,快叫黄伯伯,他教你功夫。”原来在半年前,古力热的夫人生了个女儿,取名叫作古力乌木尔,正是古力热怀抱中的小孩。已近半岁,古力热来黄家串门,顺便带了来。
黄继业一听说教武功,立刻头上脚下倒立起来。嘴中说道:“这招叫作倒栽葱。等你长大,我便传你。”
古力热的孩子见到黄继业的怪样,笑了起来,不再哭泣。两个汉子用这古怪法子哄住小孩,都不禁哈哈大笑。
林梦梦却道:“小声些,宜儿刚睡着。”
黄继业和古力热脸上一怔,都收住声。古力热的小孩不见黄继业的怪样,又要哭。古力热便告辞回去。
此后,黄林二人悉心养育孩子,回归中原的念头也渐渐淡了。黄继业把心思放在养育孩子上面,很少再面对东方,长吁短叹。建功立业的念头轻了,相比而言,妻子、孩子才更重要。
岁月匆匆,时光荏苒,一晃十年过去了。草原上的风吹走了一批又一批的羊马,吹得老人去世,吹得大人变老,吹得小孩长大。
这一年的清明节这天,黄继业早早地起来了,此时他脸上已有了皱纹,下巴也有了一串胡须。黄继业叫醒了黄宜。道:“宜儿,快起来,跟爹去祭祖。”
黄宜揉揉眼睛。道:“爹,祭祖?什么是祭祖?”
黄继业和林梦梦对望了一眼。两人心中都想:“宜儿在草原上长大,懂得草原的习俗,反倒不懂中原的习俗。要是在中原,十岁大的孩子已很知道清明扫墓祭祖是怎么回事。”黄继业叹了口气。心想:“得让宜儿早点回归中土,再在这儿待下去,连祖宗都不知道了,那还得了。”
黄继业道:“祭祖就是祭祀祖先,打扫祖先的坟墓。他们在天之灵得知子孙还记得他们,就会保佑子孙平安幸福。”
黄宜眼珠转了转。道:“我知道了,东边有座坟,去年我们去过,妈说那是外公的坟,我们在坟前摆上好酒好肉,又烧香又烧纸又磕头。这就是祭祖吗?”
林梦梦抿嘴笑道:“对!宜儿记性真好。”
黄宜又道:“去年祭拜过了,今年还要去吗?”
黄继业道:“年年清明都得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黄宜见父亲神色庄重,不再争辩。哦的一声,穿好衣裳。正要出门,却听屋外一个清脆的声音问道:“黄弟弟,你起来了吗?快来和我玩。”
黄宜应道:“乌木尔姐姐,我今天没空,要去祭祖。”说完,转身出门。见屋外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姑娘,长相甜美,手中拿着一只风车,不停地转动着,见到黄宜。笑道:“祭祖有什么好玩的?能不去吗?”
黄宜道:“祭祖是大事,不是闹着玩的,不能不去。”
古力乌木尔哦的一声。道:“那我能和你去吗?”
黄宜道:“我爹不是你爹,我外公不是你外公,我的祖宗也不是你的祖宗。等我问问爹。”
乌木尔道:“那我还是不去了。”
黄宜停住脚步。道:“那你自己先玩,我祭祖回来就去找你。”
乌木尔道:“我回去了,你记得来找我。”黄宜道:“我记得的。”
乌木尔走回自家去了。
黄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