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魁直到这时才说话。道:“大师兄一向千杯不倒,怎么只喝了两坛不到,便装睡了呢?”
林梦梦道:“快扶他上去吧。”
黄继业道:“师德,你也帮帮忙。”
吴师德道:“他想灌醉你,死也活该。”
黄继业道:“别说了,去吧。”
吴师德便住了口,和刘一魁扶着霍山到二楼客房去了。
林梦梦低声道:“此刻并未脱险,还是小心些为妙,明天不知会发生什么,总是料不到,我们应该养精蓄锐,养足精神,才有力量应付一切。”林梦梦说完,便由老板娘引着走回客房。依照先前规定,她一人住了一间。
大堂里只剩下陈双和黄继业。陈双忽道:“想不到黄兄竟如此海量,当真世所罕见。”
黄继业道:“酒喝尽兴便好。”
陈双道:“我看霍兄是在针对你。”
黄继业道:“他已经醉得那样厉害,就别提他了。”
陈双道:“黄兄襟怀磊落,以德报怨。我是做不到的,哎!我敬你一杯。”陈双倒了小半碗酒,递到黄继业面前。黄继业本已不想喝,但陈双已将酒递过来,不好拒绝。接过酒碗,和陈双喝了小半碗。他与陈双喝酒时,便没运气逆转酒水。半碗酒刚下肚,便觉得眼前一黑,渐渐不支。他心想:“半碗酒不至会醉人啊。”忽然倒了下去。
陈双叫道:“黄兄,你没事吧?哎!还是喝多了。”他慢慢站起身来,架着黄继业回客房。
他们住的是一间宽敞的雅间。吴师德见黄继业又醉倒了,忙上前扶着。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公子虽然醉了,但是在霍兄醉倒之后倒下的,这场拼酒,最后还是公子赢了。”
刘一魁道:“反正都是醉的,还有什么胜负可言。”他与霍山相处得并不好,因为林梦梦之故,甚至经常搏斗。但霍山是他同门师兄,相比黄继业和吴师德,总要更亲厚一些,才会破天荒地为霍山辩解。
吴师德道:“大家都亲眼看到的,霍兄先醉,我们公子后醉,当然是后醉的人酒量更好,事实胜于雄辩。”
刘一魁道:“未必,战国七雄并峙之时,事实上秦国国力最为雄厚,那么秦国统一天下便是顺顺利利的了。但苏秦靠着雄辩之才,说服六国合纵抗秦,使秦国几次出兵都功败垂成。直到苏秦死后,张仪连横之策,使六国互生嫌疑,秦国才有了可趁之机。这两人可都是靠着雄辩之才,扭转了局势走向。所以,事实未必胜于雄辩。”
陈双见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倒了半碗酒,递给那二人。道:“两位大哥争论多时,口也干了,便请喝点儿润润喉咙。”
那两人接酒喝了,又要再争辩,忽然两人都倒下去了。
陈双叫了几声,没人回应。便将四人拖到床上躺下,盖好被子,吹灭了灯,悄身走出屋外。
夜已深,客栈灯火全熄,所有人都已入睡。陈双转过后房,他打开马车,悄无声息地将三万两银子搬回客房内,幸好那四人都已睡熟,无人醒过。他悄声走到房门口,正要转身走出,忽然想到什么事,又回过身来,取过笔墨,匆匆写了数语。放在香桌上,这才转身而出,他轻轻掩上了门。
陈双又转回后院,那马也吃得饱了。他给四只马蹄裹上布条,使那马不致走出声响来,惊扰旁人。解下绳索,牵着马车,从后院慢慢转出客栈。所幸无人知觉,大街上乌沉沉地,四下里一片寂静。他提心吊胆地忙了这一阵,流了很多汗水。见四下无人,才长长地吐了口气。清风扑面,精神为之一振。
陈双暗道:“哎!黄大哥很够义气,林姑娘为人也还不错,他们都在帮我,是我的恩人。但五万两银子太多,我不能贪心全部拿走。有这两万两银子,也足够我用度了。黄大哥和林姑娘彼此喜欢,却遭霍山和刘一魁横加阻挠。”
他想到此处,转身看了看那客栈。双手合十,满脸虔诚,祈祷似的低声说道:“黄大哥,林姑娘,愿你们牢记初心,都能坚守意愿不动摇。最终能够破茧成蝶,苦尽甘来,成一对神仙眷属。老天保护你们,一生平安喜乐,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陈双作了几个揖,说了这翻肺腑之言后,心情无比放松。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脑袋里十分清醒。忽听得嘎地一声破空而来,陈双吓了一跳。转头一看,但见路旁一棵大枣树上飞出一只喜鹊,跟着又有一只喜鹊从树丛中飞出来。看到喜鹊成双成对,陈双的脸上露出祝福的笑容。心道:“我出门很久了,故乡有位好姑娘等着我,我不能让她等得太久。”他驾上马车,沿大街往西南方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