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老西擦擦汗水。道:“汪大哥谦虚了。孙三,还不快谢过汪前辈的救命之德。”
适才的情形,孙三也全都瞧在了眼里。他本来正打算感谢汪远洋,听到闫老西的吩咐后,反而扭开了头,不言不动。
闫老西也不以为怪。道:“师傅失手将你打伤,你还在怪为师下手太重,是不是?”
孙三道:“弟子不敢,弟子的命是师傅救活的。就算师傅打死了我,也不过是将命拿回去而已,我绝不敢有怨言。”
闫老西见他能开口说话,呼吸顺畅,终于是没大碍的,心下甚喜。道:“你好好养伤。”眼看天色将黑,朱碧华做了饭,邀请众武林前辈共进晚餐。吃的是青菜豆腐白米饭,只不知那青菜豆腐汤里放了什么调味,吃起来格外的清香,沁人心脾。众人行走江湖,向来酒肉不断,忽然吃上这么一顿清淡的饭菜,都觉得又是别样一般风味。与大鱼大肉、美酒浇杯相比,竟也毫不逊色,反而更有一种清肠洗胃之感。太行四仙原是答应找孙三来紫云庵,这事已办到,饭后便向众人告别,自回太行山去了。
柴房甚是宽敞,众人都已彼此熟悉。当天夜里,便在柴房内或躺或站,聊以歇息。
第二天一大早,霍山先起来,叫上黄河三侠、卫双青和秦桑,到了屋外,商议请朱碧华医治黄宜之事。
恰好朱碧华已起来,要来柴房查看孙三的伤情。众人跟着朱碧华走进柴房,孙三得闫老西以内力打痛经脉后,所受的伤已好了一大半。但只要稍微咳嗽,便会牵引胸腔疼痛起来。朱碧华道:“伤是治好了,但至少还得再将养两个月。”
孙三道:“多谢,既然治好了,我们就此拜别,我们留在这里,多有不便,还是回关西调养。”
朱碧华道:“此去关西,路途遥远,又得跋山涉水。你此刻还经不起长途颠簸,最好养好了伤,等到咳嗽时胸口再无疼痛之感,你要走就走,自然没人拦你。”
孙三道:“好!我最多再等半月。半个月后,无论伤情如何,我都是非走不可的。”
朱碧华叹了口气,低着头走出柴房,神情甚是不悦。
汪远洋跟着走出柴房,朱碧华停住脚步。问道:“前辈有事吗?”
汪远洋、霍山等人围在朱碧华的周围。霍山将黄宜脖子折断的事详细陈述了一遍。
朱碧华自从医治好孙三后,信心大增,颇有治病心得。当即让黄宜在一条椅子上坐下,伸手搭脉。
朱碧华的手一搭上黄宜的脉搏,便皱起了眉头,再搭片刻,脸上显出一股惊惧之色,就算是看到了妖魔鬼怪,所受的惊吓也不过如此。
众人只看到朱碧华的脸色,便知黄宜的伤实已到了非同小可的地步,同感担忧,大气也不敢出。
黄宜见到众人神色凝重,料得各人都是在为自己担忧,甚觉过意不去。道:“汪大爷、黄三爷、崔四爷、卫大爷,秦大叔还有霍伯伯。你们别担心,我命中该有此劫,那是逃不过的。全身筋脉尽断而能不死的,古往今来也只怕没几个,我能活着,已是万幸。就算治不好我的伤,我也……我也……呜呜……呜呜……我也……也……不怕。”
黄宜本想说些话宽解众人之心,但到后面,忽然想到要是治不好身上的伤,说不定会死。想到这一节,不自禁地感到害怕起来,语音也哽咽了。勉强将‘不怕’二字说出口,但语音含混,悲泣之意远远大于勇敢之心。
霍山道:“小宜,别乱想,你伤得虽重,未始……未始便医治不好。朱姑娘昨天一给孙三搭脉,便找出救治的法子。可见她医术神通,一定能治好你。”
朱碧华叹了口气,见秦桑不住向自己使眼色,强作镇定。道:“不错!小宜,你虽然伤得重,但还是有法子医治的,你尽管放心。”
黄宜道:“朱姐姐,我的伤当真能治好吗?”
朱碧华道:“你放心!一定能治好。我的师傅有神医的美誉,她将她的本事全都传给我了。我要是治不好你,岂不要大大对不起神医之徒这个称号。”
黄宜道:“是啊。人家都叫你神医之徒,要是你的医术一点也不神,你不但对不起这个称号,更是丢脸丢到了家。”
朱碧华道:“那也不算丢脸,百人生百病,世间的疑难杂症层出不穷。就算最高明的医家,也不敢担保能治愈所有的疑难怪症。只不过既然是医术一流的医家,这种人治过的怪病定然不少,经验丰足,功底扎实。就算遇到了不治之病,他们也不如何惊慌,至少也能配制出一两种药物为非死不可的病人续续命。但也只能拖延而已。”
黄宜道:“这种医家当然不能算神医,朱姐姐是神医之徒,医术比他们可又高得多了。”
朱碧华微微一笑。道:“小孩子别乱说,我跟着师傅学了不少治病之方,但从来没有真正医过人,经验可就贫乏得很了。这一层,那些江湖郎中只怕都要比我高呢。再说,既然学了医术,就该以拔出病苦、济世利人为毕生之志,而不该去比什么高低,图那虚名。”
众人均点头称是,觉得这番话很在理。虽然朱碧华是个少女,但这番话大有一种舍己为人的豪侠气魄,令人荡气回肠。
却听得一个声音冷冷地道:“总有一天,当你了解到世人的无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