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人说笑之际,孙三一直郁郁不乐。关西三魔也极少参与谈论。独眼魔君闫老西见弟子神色郁郁,料想是山道难行,身旁是悬崖峭壁,一个不小心脚下打滑,跌落下去,便粉身碎骨。孙三由是不敢大意,当下也没说什么。
五台山共有五座大山,从南边山脚下上山是去南台锦绣峰。山道上尽是枯草乱石,草丛深及腰腹。偶尔崩出一两只猿猴,嘶嘶而鸣,把众人吓了一跳,随机淹没在丛林深处,不知去向。
越往上去,道路越是陡峭,越加难走。幸而这里众人轻功都不错,要换作一般人,那肯定是上不去的。但人人屏气凝神,都小心翼翼,抓着山道边生长的藤条慢慢攀爬,若无藤条,则施展轻功,沿着石壁攀援而上。
众人轻功虽然都很高,但谁都不敢抢快,在道上行走了将近大半个时辰,才到达山顶。一到山顶上,地势变得平坦起来,眼前豁然开朗。众人都不禁感到胸怀大畅。夜色清幽,山间凉风吹过,花香扑鼻而来,更令人心旷神怡。
汪远洋也不禁豪兴勃发。叹道:“老夫年少之时,曾登过东台山望海峰,不过那次是在白天,与夜间登山相比,心境又大不相同了。”
黄云龙道:“自然是了,白天登山所见一目了然,看得清清楚楚。晚间登山,均总觉得那山林里总藏着什么怪兽似的,一面探路,防止滑落下云,一面还得防着怪兽出来咬人。一路上来,我总是提心吊胆。”
其实登山之时,哪个都防着滑落下去,也都生怕丛林深处突然冒出一只怪兽来。但谁都没说,黄云龙这么一说,那是将每个人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汪远洋道:“二弟害怕怪兽?”
黄云龙道:“当然是怕的。”
吴颜君却道:“想不到黄二哥竟然害怕怪兽。五台山是文殊菩萨的道场,有文殊菩萨的神灵镇守此山,必无怪兽敢来。山间猿猴倒是很多。你们看,前面那里便有两只。”
众人顺着吴颜君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黝黑的丛林中闪着四只火光似的的眼睛。与众人一照面,便龇牙咧嘴,怪叫着逃了开去,果然就是一对猿猴。
卫双青惊道:“还真是呢?这山里猿猴真多。可是满山并无火光,在此深山之中居住,不也太寂寞了吗?”
汪远洋道:“卫老弟有所不知,锦绣峰下修建有一座南禅寺。寺中僧人们便长住此山,整日介只诵经礼禅,钻研佛经,每天早上起来便开始吐故纳新,清修武功。与嵩山少林寺的僧众相差无多,但此山地势极高,一到早上,满山白雾弥漫,犹如身在云端,直如人间仙境。相比少林寺,心境又不同了。你说寂寞么,那是世俗凡人才会有的感情。然而这里的僧人们却远避红尘,不问江湖世事,不受世俗熏染,也就谈不上会寂寞。我想在这里住得久了,你恐怕就不想下山了。”
卫双青道:“原来还有座寺庙,可我说的不是那些修行的和尚。我是说……我是说……西施华佗。她也住在山中,可真难为她了。”
秦桑道:“对啊,我们不正要去找她吗?南禅寺的僧人们独对青灯古佛,钻研佛法武功,那是禅心已定,不动凡念。可是……可是……西施华佗她不是和尚啊。这就难免……难免……不会不动凡人呐!”
汪远洋一怔,转头看向吴颜君。道:“吴老弟,你曾说你们送你四弟郑文通老弟来请西施华佗医治,那你们是见过她的了。到底此人性格如何?还望示知。”
崔剑鸣大声道:“哎呀!我说大哥呀。我们与太行四仙一路同行,不熟也熟了,大家也算是朋友一场,你就别这么饶来饶去。吴兄弟,我直接说了。我大哥刚才是在问你,那西施华佗到底好不好相处?我们要求她医治黄宜的脖子,你看有没有把握求得她出手?”
吴颜君脸显难色。道:“我们和她也没怎么相处,到底能不能求到,那可不好说。但据我看来,本事大的人,脾气通常都不小。她生长在医术世家,自小便钻研医经,这么几十年研究下来,医病的本事恐怕当世无人可及,那是顶大的了。而且她独居深山多年,与世俗凡人少有来往,离群索居,独来独往,脾气恐怕好不到哪里去。”
吴颜君缓缓道:“不过你们放心,不管她如何高冷,我们只是死死哀求。一定要求得她出手救治黄宜。”
汪远洋道:“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多了。哎!”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住没说。
吴颜君道:“我们都不是外人,汪大哥想说什么,不防敞开来说。”
汪远洋道:“我是觉得以她在医术上的造诣,隐匿深山,避居世外,世间患病的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绝世神医,得不到她的医治。实是巨大的损失。而她空自钻研,虽造诣极高,却也无用武之地。明明有着惊人的才华,却不去施展。她的钻研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众人都沉默下来。王可可忽道:“汪大哥言之差矣。这世间有许多人怀才不遇,因此而满腹牢骚,一生苦闷。其实是想在某个领域发光发热,作出点建树。却也有真正怀高材而避世的闲人逸士,乐山乐水,不意为俗务耗费时光。是积极入世求名求利,还是乐得自在。归根结底,各人志向不同,乐趣殊异罢了。”
汪远洋颔首点头,对这话大为赞同。道:“道姑不愧是出家之人,这番见识十分独到,老夫受益匪浅。”
王可可脸上闪过一丝愁云,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