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眼光又都转移到孙三的脸上,孙三既不惊慌,也不着急。只见他脸上又是无奈、又是憋屈。孙三哭桑着脸道:“道姑前辈,我无缘无故被你们追杀,差点儿性命不保,我没犯错,你要我招认什么?你没冤枉我,可这跟屈打成招有什么分别?”
王可可柳眉一竖。道:“你还在矢口抵赖吗?朱碧华多么好的一个黄花闺女,因为受你蛊惑,被你欺骗,连命也差点给整没了。不知你给她吃了什么mí_hún_yào,可恨她执迷不悟,明知你是个狼心狗肺之徒,却还是热切地想要见你。千叮万嘱,说什么你比她的命还重要,要我们千万手下留情,不可伤害了你。哎……你这混蛋辜负了她,她却对你念念不忘,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王可可疾言厉色,甚是激动,说完后脸上也给涨得红了。那么,孙三所犯之事必然跟那个名叫朱碧华的女子有莫大的关联。王可可说孙三蛊惑了朱碧华,欺骗了王朱碧华,又辜负了朱碧华。蛊惑、欺骗再到辜负,一连起来,就已足够凑成一个失败的恋爱故事。
汪远洋等人心中暗加推测,这事也就渐渐有了眉目。多半是孙三花言巧语,骗得了朱碧华的身体,得手后孙三开始心生厌恶,或是悄无声息、或是故意找借口与朱碧华大吵一架,总之孙三离开了朱碧华。而朱碧华仍然沉浸在这段恋爱之中,十分的放不下,是以请太行四仙帮忙寻找孙三。可是王可可性子刚烈,一听说此事,自不可避免地将孙三看作是负心浪子,专一诱骗少女的坏蛋。便疾言厉色,大加挞伐。然则实情到底若何?只怕还是当事人所知道的更为详尽。
闫老西咳嗽一声。道:“孙三,你老实交代,你是否认识那个叫朱碧华的女子。你知道为师一向认理不认亲,倘若你没有错,为师自会为你澄清,不会叫你背负这骂名。但若真是你的不是,你不防承认了,教不严师之堕,为师也责无旁贷。”
孙三和师傅严厉的目光一接触,顿时怕了起来,心中一抖。却道:“望师傅明察,这是没有的事。”
王可可怒道:“你死也不肯招认吗?”
孙三道:“弟子实在不知道道姑要我招认什么?”
王可可强忍怒气。道:“你既然不肯招认,我也空口无凭,只有请你们师徒随我去紫云庵走一遭,要朱碧华与你当面对质。”
孙三道:“道姑刚才已然承认自己说的话无凭无据,那么恐怕什么紫云庵云云也是空穴来风,是靠不住的。道姑就不要再白费心机,引导我们空跑了。”
王可可道:“你竟然说五台山的紫云庵是假的。朱碧华与你在紫云庵中相会,还亲笔画下了你的画相,你竟然如此忘恩负义?”
只听吴颜君说道:“闫老大,如今孙三抵赖不认,为了辩明是非曲直,唯有请你师徒四人移步紫云庵,与朱碧华当面对质了。假如我们是在冤枉孙三,那么世间便没有紫云庵,朱碧华其人也必是我们所捏造。那时,冤枉孙三的罪过就由我们承担。如果你们推辞不去,恐怕就是做贼心虚了。”
闫老西沉吟道:“话是不错,这件事不查个水落石出,老夫也难以安身,就随你们走一遭。”
吴颜君向黄河三侠说道:“还请汪老哥及众位同道一同前往,届时我们是否冤枉了孙三,还是孙三撒谎诓骗。汪老哥旁观者清,自会作出公断。”
汪远洋心道:“那是叫老夫去作公证人了。”
转头向黄宜看了看。问道:“小宜,你意下如何呢?”
汪远洋年高德劭,他要做什么,只有旁人来赞成参与的。可他是否该去五台山,竟要询问那个十岁大的孩子,太行四仙和关西三魔都大感意外。不免向黄宜多瞧了几眼。心中暗道:“难道这孩子竟是皇室贵胄,落难皇孙,不然,以汪远洋如此身份,是去是留,何须向他请示?”
黄宜吃了一惊。道:“老伯伯说去就去吧。”
当下众人起身往五台山行去。
吴颜群在路上问起汪远洋,问他为何对黄宜如此看重。汪远洋也不隐瞒,将黄宜的身世说了,又说黄宜如何身受重伤,差点儿死在大漠。后来黄河三侠与秦桑、卫双青怎样打赌,这才与霍山一道,答应了都要培育黄宜成长成材,直到完成这事,才算真正行侠仗义一次。
吴颜君等人听后,大为惊愕。实在想不到,为了真正行侠仗义一次,为了救助、培育一个本不相关的人,在没有任何回报的情况下,黄河三侠、秦桑和卫双青竟然将自己的后半生给赔了进去。是犯傻还是执著?
吴颜君不禁说道:“天下间像黄宜这样身世可怜的孤儿,不知有多少,那都平常得很了。汪老哥对这类人深怀同情,是可以的,可犯不着如此执著,将下半生也搭了进去。”
汪远洋道:“兄弟所说,我等又何曾没有想到过。但老夫活了这大半辈子,总觉得生平是说得多而真正做到的却极少。行侠仗义,这是多么高贵的词语,老夫以前常常挂在嘴边,但仔细想想,确实真没做过一次真正称得上侠义的事。嘿嘿,或许有人会以为我是在犯傻,但傻有傻的活法。别人说什么,要怎么说,可就不归我们管了。”
吴颜君听后,不禁肃然起敬。犯傻原来也需要极大的勇气,自己就不敢轻易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