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没有回答柳如烟那充满了自嘲和迷惘的问题,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到那夕阳彻底沉下,天空交织着夜的黑暗和白日的残晖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说道:“如烟姐,这个世界上其实根本没有坏人,同样也没有好人,有的只是为了利益而活、而死的人。在我们眼中,马大胆是恶人,因为他侵害了我们的利益,在警察眼中,他是罪犯,因为他侵害了人民的利益,而在他的兄弟姐们眼中,他或许就是好人,因为他给予了他们利益。”
“利益可以是金钱、名誉、地位,乃至爱情、友情、亲情.....只要是某个人珍视的东西,它就是利益。你二哥在那大哥眼中是好人,因为他救了他的命,在你眼中他可能好坏参半,因为你觉得他害死了人,你无法认同他的这一点,但他跟你又是亲人,你们有亲情这层利益。你母亲为了保护你二哥,不让他去自首,在心里她可能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的,但是为了亲情,她还是这样做了。你有你的价值观,站在你的角度,你可也能认为她这样做不对,但你不会去举报她,因为她是你的母亲。而站在你母亲的角度,她可能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你眼睛看到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都是有两面性的,没有一个例外。”
“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就像没有绝对的黑和绝对的白一样。这个世界上存在最多的是黑白杂糅的灰色。你不需要为你还有自己家人的好坏迷茫,没有意义的。你只需要想清楚你真正所重视的利益是什么,然后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去做就对了。”
“为此变得跟马大胆一样也可以么?”柳如烟愣楞地问道。
“只要你承担得起后果。”杨安回答得很肯定。
听到他的回答,柳如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结果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原本她只是因为之前马大胆的事情心里负担了太多,因此想要对杨安倾述一番,结果现在被杨安这样一说,她反倒是更迷茫了。
良久之后,她才定定地看着杨安,缓缓地说道:“安哥儿,你知道么,你现在给我的感觉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反倒像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历经人生的悲欢离合,既立过潮头,又跌过低谷的沧桑智者。”
“没这么夸张吧?”杨安哈哈一笑,打破了车内那沉重的气氛,“好了,不要想太多,我刚才的话其实都是唬你的。什么好人坏人,黑色白色灰色,管他那么多干嘛?走自己认定的路就好了。来,换座位,这次我来开车,然后带你去干件大事!”
“大事?”柳如烟一愣,随后好奇地问道,“有多大?”
“很大很大,保准你看了终身难忘。”杨安从副驾驶的位子上走了下来,然后趴在柳如烟的驾驶位的窗边,笑眯眯地对她说道。
“真的假的?”柳如烟怀疑地道,不过她还是听杨安的话从驾驶座上下来,把位子让给了杨安。
“绝对是真的。”杨安坐上位子,一边摸索着,一边信誓旦旦地道。
这是他第一次开车,之前看柳如烟开过好几次,虽然基本的操作已经烂熟于心,但是真的等自己要开的时候,心中还是不自觉地涌上一股陌生感。
“行吧,相信你。”柳如烟从另一侧上了车,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道,“等会小心点开啊,姐姐的这条小命就交到你手上了。”
“放心。”说话声中杨安启动了车子。
感受着颤抖的车身和发动机传出的嗡嗡嗡的响声,杨安的心中不禁涌起阵阵兴奋之情。之前坐车的时候也有这些感受,但是当自己坐在驾驶位上,手握着方向盘的时候,这种感受却完全不一样了。
一个只是被动地坐在里面的乘客,一个却是随心所欲地掌控这台车的主人,这感觉能一样么?
挂档,踩油门,发动机顿时发出来低沉的咆哮声,在这咆哮声中,车子开始往前移动了。
看着眼前缓缓后退的景物,听着油门的轰响,感受着从窗口涌入的越来越急的晚风,杨安心中涌现出了一种渴望——他也要拥有一台真正属于自己的车。
“安哥儿,没想到你第一次开车居然就开得这么稳,厉害啊。”柳如烟在一旁夸赞道。她原本已经做好了一路颠簸的准备,一只手抓着坐垫,一只手牢牢地握着车顶的固定环。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第一次开车的杨安居然没有一点新手的鲁莽,反倒是跟个陈年老司机一样,即便是难走的石子路,他也依然开得又平又稳。
“这就是天赋。”杨安乐呵呵地道,同时踩油门的右脚开始用力。在越来越重的轰鸣声中,吉普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驶出了南溪镇,朝寒山村的方向快速移动着。
等他们开到寒山村的时候,西边天空残留的那些余光已经完全消失了。不过东边的天角处,一轮滚圆滚圆的月亮已经爬上了山头,正昂首准备跨上夜空。
月华已经倾泻了下来,虽然只是初洒,但已经让大地披上了一层银色薄纱。
吉普车停在了太平桥头,随后杨安进村了,而柳如烟则是听杨安的话,在车里等候着。
十几分钟后,杨安抱着一大堆的东西出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将军,而将军的身上也背着一堆东西。
打开车门,杨安将手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放进了车里,柳如烟好奇地在一边看着。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