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
下午,郑直终于开车带着一家人回来了。一块回来的还有郑娟,她前两天就到了市里,直到今天才跟着回来。
“小子!想姑姑了没?”刚到院里,郑娟就一把揪着了郑晓的后衣领。
“想!”郑晓拉着个脸,气呼呼的说道。
他一向害怕小姑,别的长辈还会端着架子,这位却一点不在意,动不动仗着力气大欺负小孩。
“呦!这怎么了,谁惹你生气的?”郑娟转过来,看着侄子。
“笨蛋惹我生气的。”郑晓猛地晃了晃肩膀,却没挣开。
“你这个子长了,胆子长的更多啊!”
郑娟也不生气,当然也不会客气,外表二十内心八岁的她,有的是招对付小孩子。家里的小孩,几乎就没有不怕她的,那是真敢舍得下面子撵着他们揍的。
相比之下,郑直的儿子就要安稳多了,跟家里人一个个打招呼,礼貌得很。
“小?”郑诚帮着把东西搬到了屋里,看着侄子说道。
“五年级了,现在就看能去哪个学校吧。”郑直往沙发一坐,长长呼了口气。
也许是年龄,也许纯粹是饮食问题,他现在的体格比之前胖了可不止一点,往那一坐更突出来啤酒肚,眼看连羽绒服都快遮不住了。
“瞧你这吃的。”刘玉英有些看不过眼,说道:“别跟你爸一样,吃的胖了一点好处没有,酒少喝点。”
“妈。你不懂,做生意的哪能不吃吃喝喝?都这样,我也只能尽量注意点。”郑直摊了摊手。
“那你弟弟也做生意,他怎么就还那样?也没像你吃那么胖。”
“他,他跟我不一样。”郑直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只好笑了笑。
“还是得多锻炼。而且做生意到你这地步,不能一直指望吃吃喝喝的,还得看自己的实力。”郑诚手往炉火边靠着,说道。
“再说了,你们现在才是拿钱去投资的。有时候,不能环境什么样你也跟着变,有了实力,那就得照着自己乐意的方式去玩。要是自己心里不乐意,那挣那么多钱也没意义。”
郑诚说这些,固然是自己的喜好如此,但更多的也是意气之言。他向来是毫不掩饰对酒局的厌恶的,喝的浑身难受不说,也不可能真的指望喝顿酒就能办成事。
说到底,他印象中的多数酒席,那就是个整人的地方,有些人就是想看着别人喝的难受嘛。真要谈成了业务,那一定是因为利益,而不可能是对方更能喝。
当然,到了他这个地步,其实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了。他可以随意,甚至可以把不摆酒席作为商业合作的加分项,但商业大环境终究还是那样,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增加一些有益的影响而已。可有人想改变并去努力,总要好一些的。
“没几个乐意这样的,可大家都那样,总不能就自己不一样吧?这个跟你比不了。再说吧。”郑直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这就到了环境跟个人的联系了,你要是愿意搞不一样,当然也可以,可就得承受压力。
又看向炉火旁的郑光年,说道:“爸,你这段身体咋样了?”
郑光年把旁边的收音机调了调声音,说道:“就那样,我是没啥感觉。镇上的医生也常来,说还不错。”
“那就好。我们做儿女的,对你们也就这点不放心了。”
……
一到年底,结婚的就多了起来。腊月二十八,他们村竟有三家同时嫁娶的。
受影响的却是村里的工厂,因为大家基本都得去参加婚礼啊,那生产线自然得停了。郑栋梁有些恼火,要不是不成,他都想找邻村的人过来打工了。
正好也到了年底,大家该置办的年货的也差不多了,产品销售也到了顶,停就停了吧!
一大早,天空还灰蒙蒙的,鞭炮声就开始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阵接一阵的,让人想贪睡一会都不成。
“该起来啦?”张舒贴着丈夫的耳边,小声说道。
回来这几天,她的心情好像还不错,连夫妻之间都更多了些依恋。
郑诚揉揉眼眶,突然往旁边挪了挪,饶有兴致的看着妻子。
他也才意识到,跟刚毕业那会比,张舒好像并没有多少变化,从长相到脾气都是如此。两人相处的时候,她怎么看都更像个二十岁的小姑娘。
这不奇怪,她的生活实在太安逸,也太顺利了,温室里的花朵说的大概就是如此。从这个角度来说,很多人所谓的优雅,善良,随心,以及自信,其实跟炫富没什么两样了。
当然,郑诚很喜欢这样的状态,毕竟,温室里的花朵也总要更美一些,有什么不好呢。
今天他们家也得去参加婚礼,一个村的大部分都是亲戚,有个什么事都得去一趟。
冬天起床无疑是个困难的事,衣服都是冷的,得拿到被窝里暖一会才好穿。就这,离开温暖的被窝仍需要勇气。
每到这个时候,郑诚都会很想念首都那边的暖气,这天气,真的能冻的人没地方钻的。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刚一开门,就看到郑娟正裹着个被子在客厅吃东西。
“你干嘛呢?要冷就穿袄去,也不怕人笑话。”郑诚有些无语。
“谁想笑话就笑话去呗。好像谁在意一样。”郑娟瞥了哥哥一眼,手里的饼干还是一个劲的往口中送。
“等会还得去参加婚礼,你就算不打扮,头发梳利落也好吧?瞧你那头发,都成什么样了。”
“